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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后(874)+番外

但江崖丹有他的顾虑与悲哀:“父亲摆明要我做弃子,底下还有两个弟弟。他日继承镇北军,无论是十六还是十九,终究不可能是我!今日父亲与大伯为兄弟,可以为了争权夺利,不惜以我为弃子!他日十六、十九他们长大了,为了权势,不惜互相倾轧又有什么好稀奇的?”

所以,“何必把膝下子女教太好?我这做父亲的出不了头。他们往后出色了,也不过是徒增痛苦,似祖父那样,把侄子看得比亲生骨肉还重要的人,到底是少!与其让他们将来与叔父斗得死去活来,还不如和我一样,糊里糊涂的过这一辈子罢——好歹还能混个锦衣玉食及时行乐!”

女儿也一样,“我跟儿子们出不了头,女孩子太掐尖要强了,又是什么好事?!还不如打小就知道些本份,往后嫁了人离了江家这潭混水,不定还能开心些!”

这样的考虑、这样的话,他无人可说。

既然不愿意也不能揭穿父亲江天驰的盘算,作为四房明面上哪怕堕落了也依旧被捧在手心里的嫡长子,他如果去教膝下子女低头做人不要奢望以后……不引人怀疑那才怪了!

索性不管不问,随他们自然生长。

“对十九好一点,疼弟弟妹妹一点。”他想,这是自己唯一能给子女做的了。

血脉不明的九妹江绮籁好歹嫁得不错;庶出的十六弟江崖朱尽管资质平庸又心气极高,看起来难有成就,但谁叫四房儿子少,江崖丹又惨遭弃子待遇,做爹的怎么也不至于把他忘记掉。

所以这两个都是值得交好的。

至于说双生的十八妹妹江绮筝跟十九弟弟江崖霜,那就更加需要笼络好了。

尽管幼弟江崖霜的人生,简直就是从头到尾踩着他的牺牲上台——

他学坏是在大房抚养之下;所以江崖霜直接被养到了祖父祖母跟前;

他猝然堕落始于女色;所以江崖霜在长到十五岁遇见他后来的发妻秋曳澜前,别说偷尝.禁.果,伺候他的丫鬟若无缘无故穿了条新裙子,都会被找借口调走,严重点的这么一调走,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看到那丫鬟了;

他不满意发妻不够美貌,婚后与妻子始终不亲近;所以江崖霜自己挑了个绝色,经历、家世、心计上面虽然也让长辈们不是非常满意,最终却还是全部点了头!

就连他的续弦,都有着为弟弟铺路的痕迹——如果前瑞淮南王、大秦永义王不是他的岳父,在父亲江天驰流露出想立长子为储君时,楚霄怎么会没有选择的站到惠郡王党先锋的位置上?

以楚霄在前瑞几十年的宫斗朝斗风波里,始终都能平安渡过,而且保证自己的权势不被削弱的手段来看,他要不是江崖丹的岳父,这种事情他绝不会参与!

但偏偏他女儿许给江崖丹做了续弦。

江天驰拉着亲家的手哭着“袒露心怀”,诉说当年被堂兄、嫡兄逼迫得只能以嫡长子为弃子的无奈与痛楚,以及今日时来运转,这天下终于要自己来当家时,渴望补偿嫡长子的心情——这种情况下,楚霄如何能说出一个“不”字?

他想不下水也不行!

于是他这一下水,整个前瑞皇室,都被新朝名正言顺的收拾了:我江氏待你们还不够好?!不说吕王跟瑞太后都是去吕地“奉养”的,就说楚霄你自己,在前瑞是王,在我大秦依旧是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连你这个被封了王的前瑞宗室都敢恩将仇报,那么其他瑞室天知道还做过些什么!

……说没怨恨那不可能,不只江崖霜在愧疚中设想:“如果当年先出生的不是八哥,而是我的话……”

江崖丹又何尝没有想过:“倘若我晚一点出世,上头已有兄长铺了路……”

所以他厮混风月之余,意兴阑珊的想:“我这个样子,往后别说庇护子女,自己不出事就不错了!膝下的孩子们想要找靠山,不指望他们叔父还能指望谁?我对妻妾俱凉薄,对子女漠不关心,惟独对弟弟妹妹们尚算尽了为兄之责。他日我的子嗣若有麻烦,他们总不至于全部袖手旁观吧?”

果然他的嫡子被抚养在幼弟膝下,江崖霜夫妇都视同亲生,疼爱无比。庶出的子女虽然不如嫡子那样受重视,但与其他王府子女比起来,终究是不同的。

也就是江景理跟江景瑞这对双生子,由于是安珍裳所出,考虑到江景琨的缘故,难免被忽略些。

可总体上,这份情份,让江崖霜父子记个一两代,是没问题的。

这一辈子的末了,江崖丹疲惫又高兴的想:“可算完了!”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包括江崖霜、江景琨在内——的呼唤,轻松到口角含笑的合了眼。

第七十二章 任子雍

三岁启蒙,七岁能文,十岁对答太子座前,被太子笑称:“叶家有此子,他年岂让陶令公?”

陶令公是指陶吟松。

终瑞一朝,没有一个臣子的名望地位能与他媲美。

哪怕是号称五朝重臣、仕途横跨瑞、秦的薛畅。

以这样的人物来期许,即使有着太子故意向外家示好的缘故,也足见叶无疾的才华。

不过没人惊讶。

毕竟他的父亲是叶粹。

后族叶氏最杰出的子弟,东宫首席谋士。

顶着瑞德宗晚年对谷贵妃宠信到言听计从地步的压力,依旧保证太子的地位稳固如山的人。

只可惜,叶粹什么都好,偏偏,生来多病。

以至于他在妻子怀孕时就决定,无论男女,取名都叫“无疾”。

无论男女,都字“无病”。

叶无疾如同父亲叶粹祝愿的那样,完全没有继承父亲孱弱的身体,健康得一如叶家其他人。

只是他的命格却不是很好:母亲在他出生后不到几个时辰,便血崩而死;父亲喜得爱子就失了爱妻,大受打击,从此长年缠绵病榻。

即使有爱子天资聪慧的鼓舞,叶粹也没撑太久——就在爱子被太子期许他年堪比陶吟松的那年,溘然病逝。

太子嫡亲表弟、两位叶皇后的嫡亲侄子,这样的身份让他的后事办得很是风光。

但风光的丧礼上,一身重孝在孝帘后机械对众多吊客还礼的叶无疾,心中却有着深深的寒意。

他反复想着父亲临终前斥退众人,独留下他说的那番话:“我将死,谷氏仍存,东宫危矣!”

“谷氏不过区区一介女流,其家也不算根深蒂固。宫中姑祖母尚为正宫,怎会惧她一个贵妃?”

“正宫又如何?太子又如何?一锤定音的到底是陛下!而陛下年事已高,昔年的精明与雄心早已被时间磨灭,如今只图享受与延寿!谷氏正投其所好,太子年壮,不宜时常出入宫闱,这些年来若非我暗中施以手段,父子之情早就被枕边之语压了下去!你看着吧,我死之后谷氏必定趁虚而入,即使我留下诸多手段,但最多保上三五年!三五年后……”

“那父亲可有计策教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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