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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后(856)+番外

而且他知道,在他做太子的情况下立江景琨为太孙,这么荒谬的主意,建嘉帝也不可能答应。这位父皇这么问,自是别有用心。

“那你为何还要答应你媳妇把他接到东宫去?”果然,被江崖霜道破用心后,建嘉帝一挑眉,有些冷漠的说道,“他也有十岁了,作为惠王世子,该学着打理王府、处置正事了!如今惠王府没有女主人,主持后院的谷姓侍妾,朕听说是个会看眼色的,谅她也没胆子对安儿动什么歪脑筋!算算时间,你八哥即使接着续弦,新王妃进门时,安儿也有十二三岁上,都是半个大人了,他的新继母不会比他大几岁,堂堂男儿,难道还要怕着了继母的毒手?!”

他冷笑,“我江家嫡出子孙有这么废物?!”

瞥一眼皱眉的江崖霜,建嘉帝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吩咐,“寿安跟寿阳都是女孩子,没有母妃教导,恐怕将来长大之后不明妇德妇行,失了咱们皇家体面,不得不受教于太子妃跟前,这也还罢了!敬王世子年纪尚幼,暂居东宫可以,满了十岁,一样要回敬王府去过日子你媳妇是女子,难免心软,你怎么也犯这糊涂?!她接人时你都不会劝着点么!”

建嘉帝的三个嫡出孙女,按长幼是江徽环、江徽璎、江徽宝,如今都是郡主,封号分别是寿安、寿光、寿阳。

江崖霜解释:“倒也不是担心后院会对嫡子不利,主要还是想着八哥跟十六哥后院如今没个正经主母当家,难免有许多琐碎事情,不利于两个侄子的学业……”

“他们是宗室,又不是庶民,没有功名就出不了头!”建嘉帝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把茶碗重重放下,呵斥道,“你自己当年读书读得好,难道就要要求所有人都要跟你一样?!咱们家如今贵为皇室,要琢磨的是如何治国而不是考状元!你把宗室子弟栽培成一群书呆子有什么用?!你当你是书院的山长么!

“会办事会当差那才是正经功夫你懂不懂你看看三年一榜多少所谓的饱学之士,走马上任之后个个露出原形,当真有指望能成国之栋梁的,每榜一只手能数过来就该谢天谢地了!要单纯说才华,你那大舅子的才名更在薛畅之上,但他治国之能,是能跟薛畅比的么?!”

“……但现在安儿才被接到东宫,立刻送他回去,岂不伤了孩子的心?”江崖霜揉着眉心,小心翼翼的商量,“再说他一直在孩儿夫妇膝下长大,跟他自己亲兄弟反而不是很亲近。恐怕回了惠王府也没意思,倒是在东宫,与琅儿自来亲如同胞兄弟似的。引导得好的话,也未必会像父皇担心的那样!”

其实秋曳澜之前提议接江景琨回膝下抚养时,他就知道这侄子的抚养会是个大。麻烦。

但他还是同意了没法不同意,建嘉帝刚才的试探虽然只是试探,可说的都是事实:在江崖霜的整个成长里,胞兄惠王都充当了他的垫脚石。

倘若没有惠王被算计,从天资卓绝被寄予厚望,一路堕落到不学无术好色成性的教训,昭德帝那么位高权重日理万机的人,怎么会将还在襁褓里的小孙儿养在自己膝下,老夫老妻了还要亲力亲为的带个婴儿?

那时候的江崖霜才多大?根本就看不出来贤愚昭德帝这么做,既是为了防止他步上惠王后尘,更多的,是愧疚。

对于次子跟次媳远赴北疆后,将聪慧的嫡长子托付家族,却在自己眼皮下面被毁掉的愧疚!

是这份愧疚让江崖霜与江绮筝姐弟从一回京,就注定会得到昭德帝与陶皇后额外的照顾。

诚然江崖霜的天赋不比胞兄惠王逊色,但要没惠王吃的亏,让昭德帝对他无比上心,根本不容人下暗手。以那些年朝堂与江。氏。家。族中的风云,他这份天赋等于就是个靶子!

在大秦代瑞前,从昭德帝起,所有人都认为,镇北军是江崖霜的。

因为整个江家四房只有他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在大秦代瑞后,建嘉帝再次利用嫡长子挖坑,为自己,也为江崖霜,清扫统治之路。

从江崖霜少年时代起,提到四房,所有的赞誉、期许、基业……人人都认为是他应该得的。

毕竟他的两个兄长,都是那么的不争气。

“四房倘若没有十九公子,镇北大将军去后,恐怕即使留下爵位跟金山银山,败落也是指日可待啊!”

这样的议论前后足有十几年在惠王一件比一件荒唐的事迹里,朝野上下都将他当成了四房的耻辱。

即使建嘉帝努力抬举他做幌子时,带头为他出力奔走的,也是与他利益相关、有婿岳关系的永义王!

当然这些年来,惠王确实没少折腾可是,江崖霜控制不住的去想:“倘若当年先出生的是我,而不是八哥……”

那么他会不会是又一个惠王,而惠王则成为现在的自己?

造成这一切的是建嘉帝,可是以一个做儿子的心,而且还是受益者的立场,他没法怨恨建嘉帝。

而现在,建嘉帝还能用对惠王依旧慈爱有加、只是不再提到大位来弥补愧疚,江崖霜呢?

埋首于政务之中、奔波于朝堂之上、劳心于天下的年轻储君,连跟胞兄多照几面的机会都十分难得,又谈什么补偿?

再说真见了面他也没什么好补偿的能给的,建嘉帝都先给了。

所以他只能移情于胞兄的子女。

江景琨,江徽宝。

依照江家历来重视嫡出子女的惯例,哪怕是对子女不怎么上心的惠王,在众多子女里,另眼看待的也是这两个孩子。

江崖霜又怎么会拒绝抚养他们?

哪怕会给自己带来很大的隐患与麻烦?

建嘉帝占着帝座居高临下的优势,俯瞰着自己的太子那张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俊脸上,彷徨、挣扎、犹豫、愧疚……神色变换万千,却迟迟难定!

“终究还是年轻啊……”建嘉帝心中叹息一声,眼中划过一抹怜意,将茶碗轻轻搁到案上,淡声道:“你若是觉得难办,那就由朕出面!安儿回惠王府后,你们夫妇想念他,可以时常召见,甚至偶尔小住!但任何接触,绝不可超过召见琅儿的次数与程度既然往后终究要分上下尊卑,与其让他们到时候难以接受,倒不如现在给他们定好!让他们在懵懂的时候就养成习惯,久而久之,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抚摩着帝座打磨光滑的赤金扶手,短暂的顿了一下,忽然道,“你皇祖父在咱们大秦未建前几年的那场重病,足足卧榻数年!要不是这个缘故,恐怕如今朕还不能把东宫让给你们夫妇住当时,他发病的引子,好像就是你伯祖父去世吧?他们三兄弟感情深厚,你叔祖父走了没多久,伯祖父也去了,就剩你皇祖父一个,也难怪他那么刚强的人,也会受不住!”

这番话有点没头没脑,跟方才说的话似乎不沾边?

江崖霜心下正乱,略一想没头绪,正要询问,却听建嘉帝慢慢的说道:“都说你们伯祖父是间接死在谷氏余孽手里,这其实是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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