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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嫡后(690)+番外

“陛下真是慈父,臣之子景琅也做过类似之事,臣却是换了顶不那么起眼的竹冠,免得金冠招他注意。”江崖霜微笑着道。

两人本有表兄弟之名,膝下子嗣年纪又仿佛,如今就着孩子这个话题侃侃而谈,倒是十分亲近。

待上了殿,江太后看到,微微诧异道:“你们一路进来在聊什么呢?这意犹未尽的样子。”

“在说子嗣之事。”皇帝步上丹墀,揭开盖着的药碗,温言道,“母后该服药了!”

“唉!今儿就不用了,想到西疆的事哀家就觉得头疼!”江太后按着额,“看到这药就更头疼了!”

皇帝坚持道:“母后病体未愈就要为国事操劳,若还不吃药,可怎么撑得住?母后不为自己,好歹想想这天下苍生?”

“天下苍生?”江太后自嘲的笑了笑,看皇帝的目光也有些怜意,叹道,“咱们娘儿两个哪里操心得过来呢……”

忽听江崖霜也劝道:“四姑还是喝药吧,不说旁的,就说陛下这一路亲手端上来的孝心,四姑怎忍拒绝?”

江太后这才接过碗,掩袖饮尽,皇帝忙递上茶水让她漱口,完了又呈上蜜饯解味这一套流程做得非常娴熟,显然对于伺候江太后颇有心得。

“十九你今儿个大朝怎么没有来?”江太后就着宫女手里的银盘吐出蜜饯的核,这才问,“现在才来,方才莫不是被耽搁了?”

江崖霜正要回答,皇帝却站了起来,道:“母后,永福妹妹下降礼上有几样东西,冰儿昨儿个与孩儿说,得再斟酌下才好决定用哪件最合适。孩儿现在去看看?”

“你去吧!”江太后颔首。

等他出了殿,才叹道,“皇帝倒是极知机的,从不肯旁听国事……想想这宫里谁活着都不容易!”

江崖霜知道自己这四姑无端发出这样的感慨绝非为了皇帝,实则叹息她自己贵为太后,却有摄政之名却无摄政之实,最悲剧的是,如果说以前是被秦国公压着,不得不做个比皇帝体面的傀儡,那么如今就是深刻感觉到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了。

不过他知道归知道,却不大好接这话。

“你这会过来,可是你祖父有决断了?”江太后瞧出侄子的为难,便主动问,“西疆……到底怎么个说法?不管秋静澜接手之后是胜是败,下一步,要怎么做?”

“祖父的意思是北疆那边父亲好容易得了这么个机会,如今业已胜券在握,不可功亏一篑!”江崖霜此行入宫正是为了给秦国公传话之前林女官过去时,秦国公只说了对于镇西军的处置,关于后续却还要想想一五一十的禀告道,“至于西疆,且等镇西军辎重补齐后的反击结果!”

江太后皱眉:“不至于真要等那边来了结果才回应吧?胜如何败如何,父亲他竟是一点口风没露?”

“祖父对于镇西军再次战败的底线是相州。”江崖霜摇头道,“无论如何要镇西军拒兵燹于相州之外……如果胜,看胜到什么地步,若是能够一举将西蛮逐出我大瑞的国土当然是最好的;如果仅仅只是小胜,那就拖!拖到北疆出结果,区区西蛮自不足为惧!”

“这个道理我也知道。”江太后揉了揉眉心,“问题是,若秋静澜撑不住,那怎么办?!跟前的小胜都没什么用,你应该已经晓得了,沙州库房被焚毁之后,朝中如今根本筹不出足够的粮草去供应镇西军了除非先挪用镇北军的那一份!”

江崖霜道:“这个问题祖父有个想法。”

“噢?”

“加赋之诏不可轻下,否则很容易为小人所趁,惊扰黎庶,以至于动摇国本!”江崖霜先说这一句,才继续道,“祖父觉得国中巨贾倒是可以打一打主意……当然不是说直接对他们下手,而是可以用给他们些虚衔、赐字等方式,换取他们捐输!”

“捐输?”江太后闻言依旧愁眉难展,“这些巨贾所获之利还不是从黎庶而来?前脚捐输与国,后脚就扯着朝廷给他们的封衔去变本加厉的盘剥……与加赋之诏有什么两样?”

江崖霜提醒道:“加赋乃朝廷之命,黎庶受害之后必然迁怒朝廷;而巨贾仅仅只是领受封衔,仍旧只是个人若他们惹了众怒,也是朝着他们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真有这类人的话,到时候顺应民意把他们抓起来杀掉不就容易平事了?

虽然这么做是在过河拆桥,不过考虑到最广大的劳苦民众的话……对巨贾始乱终弃的危险度,总比把底层百姓逼上绝路低。

在这种双线用兵、其中一线还大败亏输的情况下,国内可不能乱!

江崖霜虽然算是江家子弟中难得的厚道人,但到底是被秦国公那种眼界教出来的,对于善恶的看待自不与寻常人相同。他可不觉得这么对待那些捐输的巨贾太阴险,这些人要是不在捐输之后急于捞回成本,他也不会去栽赃;如果这么干了,那只能说对方恰好撞在枪口上了……

江太后沉吟了好一会,才道:“那先这么预备吧!”

……半日后皇帝在紫深宫里听到了这个消息,眼角肌肉顿时抽了抽,趁人不注意,对岑巍道:“你设法出宫一趟,去问问现在该怎么办?!”

原本以为这次镇西军丢光了辎重又大败的话,朝廷为了保证北疆的胜利果实不缩水、以及西疆的局势不至于太过糜烂,只能加税加赋这样的话,正如薛畅所担心、秦国公所防备的那样,朝廷说加一,转达到百姓怕是加十都打不住,只要在中间推波助澜,正可以利用民心向江家施压……结果秦国公就是不上当!

“沙州诸库房一夜尽焚,这个可千万千万不要查出端倪……”皇帝除了对江家没跳坑失望外,也很担心自己的安全。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皇帝一边心不在焉的逗着皇子楚韶,一边怅然望向福宁宫的方向,“什么时候朕才能够如皇祖父、曾皇祖父一样,堂堂正正的在福宁宫里听政,做真正的九五至尊!而不是像如今这样,一听朝臣提到政事,就要识趣的回避?!”

第六十七章 孤注一掷

皇帝在宫外的盟友通过岑巍在次日做了回复:“此番沙州库房被焚,赖大瑞列祖列宗庇佑,中间牵扯了江家大房的暗子襄助,这些人且已落入秋静澜之手!因此无论秋静澜还是江家对于彻查此事都有所顾忌,何况这两方亦是衔怨已久,岂能信任对方?”

……总之一大堆理由之后得出结论,“此事断不会牵扯到陛下身上,还请陛下勿忧!”

听到这里皇帝松了口气,问:“那么捐输这事儿呢?”

“国中巨贾统共也就那么些人,而且不在京里的总不能强行拘了来罢?在京里的,却不过天家面子捐输些个,也不见得能够撑得住镇西军用多久。毕竟做到举国皆知的巨贾时,还能不跟权贵搭点关系?私下给权贵打点央求,比捐输所给的封赏怕还便宜些。之所以秦国公建议此法,恐怕是之前朝会上薛畅算过,以国库如今的库藏,距离秋收,镇西军的断粮也不过那么两三个月,依靠商贾的接济想撑过去却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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