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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95)

乡村总是醒来的分外早,农民没有礼拜天的概念。虽然还不到早上七点钟,已经有社员在田头忙碌。

那一小块一小块葱郁的农田,里头的翠色浓郁的几乎要滴出来了。

胡杨高兴地大喊:“看,好漂亮的小麦。”

“这是芝麻!”船舱里传来胡将军的怒吼,“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东西。”

可怜刚得意不到半天的胡杨,立刻又缩下脑袋蔫吧了。

余秋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原来芝麻长这样啊,她还真不知道。

一簇簇的,挺直的秸秆,叶子碧绿。

她不由得看笑了:“我还以为咱们这儿只种油菜收菜籽呢。”

“这是自留地。”何东胜笑了起来,语气略带点儿调侃,“像这种山地还种得好的都是自留地。”

胡杨瞪大了眼睛,茫然地问了句:“为什么?”

人多力量大,应当集体的地种的更好啊。

余秋心念微动,她想到昨天晚上听到的大队书记的抱怨。

是啊,没错,人都会舍得为自己的东西下力气。所有违背人类本性的政策,最终都会导致失败。

种庄稼乃至于种所有的农作物,说到底一个水一个肥,这二者其实是可以通过人力进行扭转的。肥地可以拖成瘦地,瘦地也可以改造成成肥沃的良田。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人的确可以胜天。

她清清嗓子:“因为自留地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种。这块地上究竟缺水还是缺肥,种的人心里头清楚,也就能相应性的给予解决的措施。但是生产队的话就不一样了,每天大家都是集体劳动,每一块地的具体情况,干活的人反而不清楚,如果固定下来,比方说这一亩地始终是哪几个人打理,说不定情况就会好很多。”

胡杨仍旧迷惑:“那种的时候,既然发现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跟生产队长说,生产队来处理呢?”

余秋真不忍心打击天真的孩子,说个屁,凭什么要说,说了还给自己找事。说了他又有什么好处呀?

她绞尽脑汁给出了一个答案:“因为有些事情是介于好跟坏之间的,你非要说不行的话,其实也行,但你要说行的话又有点儿欠缺。这种情况你让社员怎么说?还不如分开来让大家负责。”

何东胜点点头:“你说的是计件工分,生产队栽秧割稻子也这样记的,几个人负责一亩田。”

这样干完的人可以歇歇脚,能够充分调动大家的积极性。

余秋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临时性质的,而是长期持续性。”

这种临时性的计件工分完全不适合农业生产。因为农业生产并不能立刻看到成效。

就说栽秧吧,秧苗栽下去了,重点看的不是速度,而是秧苗能不能成活。

要是一味的追求速度,迅速把秧给插好了,但是秧苗不能活下来,这其实反而浪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

当年大越进的时候追求的多快好省,从本质上来讲并没有错误,可实际上,多与快可以迅速的看到,好跟省却没有量化指标,所以才导致了浮夸风的盛行。

同样的在生产队使用计件工资也是这么回事。

胡杨来了兴趣:“那你说要怎么算?”

“对事不对人。”余秋眉头微蹙,“我看现在生产队定工分是定死了的,一个人是拿什么工分,定下来之后就始终是这个公分。这样很容易打消大家的积极性。”

工分高的始终高,工分低的,长时间都是低,很难再调整。前者可能懈怠,后者则是失望,不想干活。

拖后腿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集体财产变少,工分高的人也拿不到钱,同样也不愿意出力。

胡杨皱眉:“工分都是生产队开大会决定下来的,也不是谁的一言堂啊。”

社员都不能做决定,那还有谁能定下来工分的高低呢?

“土地呀。”余秋笑了起来,“人哄地皮,地哄肚皮。干活有没有出力出力,有没有出到点子上,庄稼地最有发言权。伟大的主席不是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吗?庄稼地调查了多少年了?它对人最有发言权。”

何东胜觉得小赤脚医生说话极为有趣,饶有兴致地追问下去:“那你要土地怎么给人定工分?田又不会说话。”

“看收成呗。”余秋笑容满面,“田不会说话,田会写字。产出来的稻子,麦子,油菜籽,就是田写的字。量多量少,量好量坏,一目了然。”

“田写了字之后,又要怎么记工分呢?”船舱里头传来了胡将军的声音,“社员可是凭工分算收入的呀。”

余秋不假思索:“每亩田现在是700斤的任务量,是不是?那么刨除这700斤的公余粮任务之后,剩下的就是种这亩地人的工分。到底要怎么算?他们自己内部讨论决定就好。大队不管生产队定工分,生产队也没必要管合作小组如何定工分。”

只要脑袋瓜子转得够灵活的人,都会选择自己亲近的人作为合作小组。

不出意外,就是自己的家人。

其他人就算木讷,也会有样学样。

再说农民本身也不笨,有自己的生存智慧,看他们家家户户将一分地的自留地打理的如此生机勃勃就知道了。

胡将军从船舱伸出脑袋来,看着余秋笑:“你这娃娃倒是很能想啊。”

余秋面带微笑:“我想的是如何让广大社员同志吃饱吃好,只有营养充足人的健康状况才会好转,农村的医疗卫生工作,才能够真正推行下去。药补不如食补。”

胡杨兴奋地连连点头:“对,没错,就该这个样。大家伙儿只有吃饱吃好了,才有力气干活呀。”

没力气还怎么建设农村?

胡将军只微笑不说话。

胡杨已经开始发散性思维:“种田需要肥料,除了农家肥之外还有化肥,还有农药,用化肥跟农药,也是合作小组跟生产队申请,到时候从他们全组的工分里头扣。”

余秋忍不住又插了句嘴:“我还有个想法,其实生产队可以多养些鸭子。这些鸭子平常就交给社员照应。”

胡杨有些算不过来,试探着提问:“那这工分应该怎么算?算鸭蛋吗?”

“不,算鸭粪。”余秋正色道,“昨晚上那个大肚子她丈夫不是在农场当短工嘛,人家也不赚钱的,就是将养猪场的猪屎交给生产队作为报酬。”

既然要沤农家肥,那鸭粪也是肥料的重要来源。

而且小鸭子放在稻田里头吃浮萍吃浮游生物吃螺蛳,可以省下好大一笔饲料费用。相当于农民可以白得农家肥来源。

余秋咽下了另外一点,农民需要上缴的鸭蛋数目是固定的,多余的鸭蛋就归他们自己所有。这其实也是笔隐形收入。

种田需要重劳力,但是养鸭子却是老人跟孩子都能做的事,这相当于将全家人的潜能都发挥出来了。

这一切,上面仍旧可以扣着集体的大帽子,是广大社员同志积极发挥主观能动性,想方设法为国家做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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