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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91)

大队书记嘴里头应该叼着烟卷,说话的时候红红的烟头一明一灭的,跟闪光灯似的。

“你问我好不好?我告诉你,不好。”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要说好年景有没有,有!大饥荒过后那几年过的不错,村里头娃娃生的也多。为啥好?三自一包,四大自由,那时候不用生产队长排工,家家户户都自觉自愿地到田里头下力气狠干。原本的低产田都干成了肥田。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

现在呢?现在你看看大青山这一带有多少瘦田旱地?人啊,心里头都有本账。我干多少都跟人家一样,要人怎么下死力气干活?

还有该种什么养什么,主席都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文化人嘴里头老讲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怎么不想想适合其他地方种的庄稼未必适合我们这儿种啊?忙了一年,连种子都收不回头。”

胡将军轻咳了声:“这话你可别当着路线教育工作组的人面前讲。”

余秋心里头直打鼓,往外伸的脚又缩回头。这时候自己出去,搞不好大家都尴尬,她还是假装不存在比较好。

“我不讲,没的让人家为难。但凡眼睛不瞎心没坏透的人,在农村待上几个月就心里头有数了。讲了也没用,有心的,人家也没办法,还得端自己的饭碗。心也瞎了的,说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大队书记一口接着一口抽烟,那红光始终亮着不歇,“你说中央要纠正错误,城里头我不晓得,农村头一桩应该纠正这个。好人能办成坏事,坏人也能想出好办法。对事不对人才是正经道理。”

胡将军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的时候,突然间转过头:“谁?”

男知青点虽然空着,可少年们一致相中了阴凉的山洞,毫不犹豫地卷了铺盖去洞里头安营扎寨。

胡杨晚上喝多了汤,这会儿尿急,他揉着眼睛出来,声音还没睡醒:“爸,是我。我要上厕所。”

说着,就往厕所门口走。

余秋浑身一个激灵。

完蛋了,这回,只要门一开,胡杨父亲跟大队书记都知道自己听墙角了。

偏生他们说的还都是不可说的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三自一包"是刘于1962年推出的农村经济政策。

“三自”即指“自留地、自由市场、自负盈亏”。

“一包”即“包产到户”。

“四大自由”:土地租佃和买卖自由,借贷自由,贸易自由。

后来“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变成了国家主席刘走资本主义和搞修正主义的罪证,那时的路线教育所宣传的总是:大革命就是毛的革命路线与刘的走资本主义路线的路线斗争,人们所追求的发家致富也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具体表现。

第60章 水沟种水稻

大队书记看了眼胡杨,咽下了剩下的话,只跟胡家父子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啊。你们早点儿睡,蚊香点好,这天蚊子可毒的很。”

胡杨含含混混应了一声:“晓得咯,大爹您也早点儿休息。”

他伸手推厕所门,咦,为什么芦苇门不动?

胡会计被迫眼睛睁开了一条缝。自从修了新厕所,他不用担心失足掉进茅坑之后,起夜都是闭着眼。

胡将军正要送大队书记,看儿子站在厕所门口不动,不由得奇怪:“你杵着做什么?”

胡杨嘴里头嘟囔着:“门……”,芦苇门突然间应声而开。

少年迷迷糊糊,懵懂地笑了,嗯,刚才门肯定是勾住了,明天再看看。

他摇摇头,往里头走,下意识地要捞裤子放鸟。

芦苇门缓缓合上,扇形的暗淡天光扫过了厕所角落蹲着的个人。

一股凉气从胡杨的脚板心直蹿天灵盖,他的睡意顿时被吓得一干二净。

可怜的胡会计惊恐地瞪大眼睛,刚发出个:“你……”,嘴巴就被人捂得严严实实。

余秋焦急地压低了声音:“嘘,我。”

胡杨呜呜呜地挣扎,眼睛都水汪汪的了,无声地控诉着,你干嘛不出声?

余秋龇牙咧嘴,拼命摇头,一个劲儿地指外头。

开什么玩笑,你爸跟人在外头讲话,我被堵着了。

胡杨挣扎得更加厉害,他要喘不过气来了。

余秋犹犹豫豫地松开捂他嘴巴的手,郑重警告:“你可别出声。”

胡杨好不容易才喘过气,委屈得不行:“大爹已经走了,我爸送他走呢。你赶紧出去。”

他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

余秋回头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你以为我想,憋都憋死我了。”

她赶紧推门。门刚开了条缝,余秋伸出脑袋,抬起的目光恰好撞上胡将军。吓得她立刻又关上门。

胡杨已经褪下裤子掏鸟,听到动静回头,吓得差点儿没摔倒。

少年羞愤难当:“你出去。”

余秋杀鸡抹脖子,拼命地伸手捂他的嘴巴。

你爸这什么毛病,怎么才送人几步就回头啊。

厕所外头,胡将军疑惑:“胡杨,你上好了没有?”

怎么冒出头又回去了?

可怜的胡会计跟被恶霸欺凌的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没,哎哟,爸,我我要上大号。”

说着,他相当适时地放了个响屁。

最近农忙,大家一天三顿荤腥不断,蛋白质含量充足。胡会计的这个屁分量实在,差点儿直接熏晕了余秋。

臭小子,你要敢上大号的话,姐宰了你。

胡杨委屈,他还没嫌余秋呢。谁知道她捂自己嘴巴的手有没有洗干净。

胡将军“噢”了一声,转过身去,却并没有走的意思。大晚上的不睡觉,反而抬头看起了天上的繁星。

余秋几乎要晕过去,领导为什么就不能遵循正常人的作息时间呢?赶紧回去睡觉啊。这会儿你儿子不就是上个厕所嘛,你至于给他站岗?

她威胁地瞪着胡杨,赶紧尿,尿完了把你爹领走。

倒霉的胡会计几乎要哭了,一个女同志杵在边上瞅着他,他能尿出来才怪。

余秋瞪眼,谁看你了,你真是想太多。这黑灯瞎火的,能看得见什么啊?

她在心中冷笑,姐在泌尿外科轮转的时候,见多识广,哪里在意这些。

胡杨好不容易跟挤牙膏似的解决了他的三急问题,又大张旗鼓地冲厕所,弄出好大的动静后,这才将厕所门开了条缝,溜了出去,喊了一声:“爸——”

胡将军点点头,朝厕所的方向走。

余秋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如坠冰窟。完蛋了,她刚才怎么就没能想到胡将军也想上厕所的可能性?

她现在解释清楚事情始末还来得及吗?

胡将军一步步走向厕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余秋的天灵盖上。

胡杨也吓得六神无主,下意识地伸手要拦他爸:“爸,我……”

我真的没耍流氓啊,余秋自己躲里头的。

余秋万念俱灰,手抓在厕所门上。

她咬紧牙关,早死早超生,横竖都是一刀,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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