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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660)

余秋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他跟他的妻子以及孩子。

卵巢癌的治疗进展可以说相当不理想,因为很容易对化疗药物产生耐药性,她穿越之前看到的一组数据显示,国内近10年卵巢癌5年生存率只提高了0.4%。

这个数据,用他们搞妇科肿瘤的教授话来说,感觉非常痛心。

余教授开了口:“三个孩子?那还有个孩子在哪儿?在家里吗?”

老实说,大人看病拖着孩子,真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因为看病这件事情耗时耗力耗神,大人根本分不出来精力照顾孩子。

如果家里有其他人在的话,其实应该将孩子托付给其他人照顾。

“我在这里。”

门口响起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年纪最大的女孩儿,也不过六七岁,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我去抓知了猴了。”

余秋立刻反应过来,这个小姑娘是去挣一家人的口粮了。

本地人的习惯,抓知了猴猴是小孩的事情,大人就是馋也不会伸这个手,不然会叫人笑话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大概是入夏之后来卫生院看病的病人越来越多,承受不起治疗费,甚至没办法吃上饭的也随之增多。

陪伴的家属当中,大人会想办法从公社接各种各样的手工活来补贴费用,小孩子做不了这些事情,看到红星公社的小孩用胶布缠在树上抓知了猴便也跟着去。

这个办法从杨树湾传出来之后,红星公社的小孩基本上都会用了。

河岸边的树就那么多,时间久了,双方当然产生矛盾,听说好像还打了一架。

可不知道究竟是不打不相识,还是红星公社的人本来就心软,这些孩子居然形成了默契。

靠近卫生院的河岸边的柳树就归病人家的小孩捉。红星公社本地的孩子反而会去后面的山坡旁抓知了猴。

反正夏天知了多的是,根本就不怕没得捉。

抓到了知了猴就送去供销社,然后郝红梅委托司机卖到县里头的中药店,顺带着跑趟腿的事情,他们也不收中间差价。

这个小姑娘大概就是听了热心人的话,去逮知了猴了。

她走到桌子旁边,摊开手心,将几张毛票推到母亲面前,认真地强调:“妈妈,你看病,我挣钱给你看病。”

倍受病痛折磨的女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伸出手摸女儿的脑袋。

孩子的父亲则扭过头,余秋看到灯光下,他面上反射着晶莹的光芒。其实食堂窗户开着,有串风,挺凉快的,出不了汗,那是泪。

余教授立刻催促他们把面条吃了,等吃完饭再说正经事。

余秋也没有什么石破天惊的好主意,因为在2019年晚期卵巢癌的治疗指南首选方案仍然尽量手术治疗。手术应该以最大限度的减瘤为主要原则,所以称为肿瘤细胞减灭术。术后再辅助化疗。

“我的治疗办法跟你们听专家说的差不多。我只能说,规范的治疗有可能实现延长生命或长期带瘤生存。但是我们要保持谨慎乐观态度,因为这个病的发展的确不太好。到了一定的阶段,我们以保持病人的生存质量为最主要的目的,医生也反对不顾生存质量的过度治疗,姑息治疗占重要地位。”

病人的丈夫脸上流露出失望的表情。他们跋山涉水而来,然而却并没有看到希望。

余教授看着这家人疲惫不堪的模样,开口做了安排:“先找张床位住下来吧,这么晚了,有事情明天再商量。”

像是在响应他的话,那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吃饱了面条,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余教授伸手抱起这小姑娘,笑着示意这家的大人:“走吧,先睡一觉。”

这么晚了,不睡觉也不能做别的事情。

余秋只想捏太阳穴,其实就是等到天亮了,她照样也不能做更多的事情。她现在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给这位可怜的母亲用上强效止痛药,好让备受折磨的病人能够安稳地睡一晚上觉。

三个小姑娘都乖得出奇,最大的那个女孩儿还会照顾睡着的妹妹,帮她在母亲的脚边找了个位置,让她继续睡。

病房实在太过于狭窄了,两张床之间只能安排下一个人打地铺。

爸爸要留下来照顾妈妈,于是她跟妹妹就去租一张席子,铺在外头的大厅里睡觉。

旁边床位病人家属看这两个小姑娘可怜,安慰她们的母亲道:“没事,我给你带着娃娃。你就放宽了心,既然都来了医院,教授跟小秋大夫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哎哟,我跟你说,神的很呢,一直不晓得什么原因肚子痛。小秋大夫就这么上手一摸,嘿,立刻发现问题了,开了刀好了。”

余秋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信任。

她扭过头,借口要招呼护士过来打针,赶紧离开了病房。

夜凉如水,月亮露出了半张脸,挂在天上,像是化了半面妆。

余秋看望完明天准备腹腔镜的膀胱癌病人,走出了医院大楼,站在院子里头发呆。

她当然知道自己不是神,医生逆天改命,很多时候更加接近于自我安慰。人类对于疾病的认知还是太少了,能够做的也有限。

当然更可能是因为她才疏学浅,掌握的知识还是太少了。

她站在院子里头发了会儿呆,转过身的时候差点儿被吓到。那两个小姑娘,兰花的大女儿跟二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静悄悄地站在了自己身旁。

年纪大一些的抬高了手,将自己抓着的东西往余秋怀里头塞:“给你,大夫谢谢你,我妈妈睡着了。”

一家孩子中的老大尤其是女孩儿,无论年纪多小,都分外懂事。她知道妈妈疼的睡不着觉,特别难受。

余秋看她掌心放着的莲蓬,笑着谢过了小姑娘的好意。她剥开莲蓬,拿了两颗莲子,然后将剩下的莲蓬还回去:“谢谢你们,我们一块儿吃。”

两个小姑娘不好意思起来,手牵手地跑开了。余秋看着她们扎着的小辫子,默默地剥掉了莲子的外壳,直接将莲子送进了嘴里。

她没有剔除莲芯,所以那清甜当中含着涩涩的苦。

她吃完了两颗莲子,转过头,往药学实验室去了。

高师傅还没有睡下,正在他的仪器架前头摆弄东西。

见到余秋,他点点头,开门见山:“这次是想做什么药啊?”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几次之后,高师傅就从来不问药方子究竟是从何而来的,余秋也只负责给化学方程式就行。

往常都无比痛快的交流今天却艰涩起来。

余秋下意识地捏了捏手掌心,然后抿紧了嘴唇,她的脑海中还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然而她最终还是没能战胜自己心中的魔念。

她哑着嗓子道:“做一个可能对癌症有帮助的药。”

高师傅向来缺少察言观色的敏感,他根本就没有留意到余秋的表情古怪,只点点头,直接伸出手:“药方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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