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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40)

眼下洪水盖过了稻田,天灾可不等村民们按顺序解决。

整个杨树湾,除了六队事先挖了水渠,稻田被淹的情况还算好点儿。其他生产队快要收割的稻田几乎全都遭了秧。下了杂交水稻秧苗的田更是被淹的看不到绿色。

这种状况下,再依靠尿勺跟尿桶肩挑手扛肯定来不及。

胡杨人在大队支部算种粮,耳朵竖着听窗户外头的动静。

八队的生产队长来大队找干部商量能不能从公社借打水机的事情,刚好叫他听到了。他立刻想起自己的水车洗衣机,赶紧就冲回知青点搬水车了。

各个生产队也去翻自家的库房,将退役多年的水车重新拿出来用。但因为经年放着,不少水车还需要再整修,反而是胡杨的水车洗衣机再度装上轮轴后又立刻重新上岗。

其他村民也没耽误工夫。

余秋走到九队集聚点的时候,就看到秀华公公郑大爹正在院子走廊下修理水车。日头已经升得老高,走廊下也没什么阴凉。

火辣辣的太阳晒着满脸皱纹的老农,他粗糙的手上下翻动,水车被拨弄得跟风火轮似的。

郑老太太张着眼睛从屋里头探头出来看,招呼儿子:“还好啦,你快点儿啊。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

“不行啊,妈。”郑大爹抬高胳膊,胡噜了把额头上的汗,“这边的木板闷掉了,一踩就会断。”

老太太急得不行,连连跺手上的拐杖:“你们就是没泡过苦水,不晓得东西要惜护着用。还不赶紧砍树去,把那杨树砍了用。”

郑大爹有点儿迟疑:“妈,你房顶漏雨,我准备把房子翻新一下。”

乡间盖房子,最稀罕的就是砖头跟木料。

老太太将拐杖跺得咚咚响,脸上显然是动了怒:“口粮都没了,你住新屋子喝西北风去?”

郑大爹赶紧应声,回屋里头拿锯子。

乡间木工是手艺活,基本上世代相传,外人很难窥到门径。

郑大爹是整个杨树湾为数不多的木匠,很快就有其他人将家里头的水车推过来,让他帮忙修。

余秋跟丁医生也帮着砍树。伐木可不是个轻省活计,锯子一来一回没几下,余秋就觉得胳膊酸。

她从昨天一早起床到现在,都没合片刻眼睛,两条胳膊也跟灌了铅似的,沉重得抬不起来。

丁医生见状赶紧招呼她去看郑家水缸的卫生消毒情况,另外叫了个人过来帮忙。

余秋不敢逞强,立刻应声重新跑回郑家小院。

她按照《赤脚医生手册》上描述的,教会老太小竹筒持续消毒法:“每担水加两片漂白粉片,这个过三五天再换一回药片。这半个月的时间,家里头最好吃井水。大沟那边的水现在不太好。”

老太抓着余秋的手,连连点头:“我晓得唻。看看你,头上脸上都是汗。你坐下来喘口气,家里头刚煮了大麦茶。”

杨树湾大部分田地种植双季稻,这样越冬作物就要相应调整,改种需要光照时间更短的大麦跟黄油菜籽。

盛夏酷暑难当,又恰好是农忙时节,人人都得下田劳作。当地人就用炒熟的大麦煮茶喝,据说可以清热败火。

为了招待贵客,老太特地在大麦茶里头加了平常舍不得用的白糖。那茶水喝在余秋嘴里头,就跟糖锅巴水一样,又糊又焦,味道很奇怪。

她赶紧放下茶碗,进了秀华的房间检查大人孩子的情况。

秀华下面没有口子,已经开始下床走动,正抱着刚喝完奶闹腾的小家伙转来转去。

房间前后两扇窗开着,刚好形成串风,加上这屋子外头刚好贴墙长了棵大榆树,枝繁叶茂,成了天然的遮阳伞;六月下旬,房间居然颇为凉快。抱在母亲怀里头的小男孩身上也没起痱子。

余秋给他称了体重,检查了他的肚脐情况,叮嘱秀华:“每天都给他洗个澡,洗完之后肚脐保持干燥就行。后面这个痂会自己掉的。”

她又按了按秀华的肚子,问她产后恶露情况,检查了乳房的状况:“宝宝肯吃不?按需喂养。他要吃就别拦着,让他吃,吃饱了自然就不吃了。你每次喂完奶之后,就拿奶水在上头抹一圈,然后晾干了,头子就不容易开裂。”

秀华连连点头,看着躺在旁边的儿子笑得合不拢嘴:“能吃的很呢。我婆婆讲像卫红,从小就抢饭吃。每天粑粑也多,能吃能拉,吃饱就睡,呼呼长肉。”

余秋握着她的手,压低声音讲悄悄话:“月子坐的怎么样?还畅快啊。”

“好着哩。”秀华有点儿不好意思,悄悄跟余秋咬耳朵,“我太太跟婆婆都不让我洗尿布,喊卫红下工回来洗。说让他也晓得生娃娃的滋味。”

余秋扑哧笑出声,觉着郑家老太跟婆婆还挺诙谐。

红星公社人都结婚早,秀华当了新娘做了妈妈也不过二十岁。当着余秋这个小赤脚医生的面,她却有种为人姐姐嫂子的自觉。

她压低了声音跟余秋分享自己的心得:“我妈讲,有没有挑到好男人,生了娃娃就晓得了。有没有找到好婆家,坐个月子心里才有数。小秋啊,你以后要是相婆家,可得擦亮眼睛细细地挑。不然要吃苦的呢。”

她家族里头堂姐妹表姐妹一堆,能像她这样安安生生躺在床上坐月子,除了喂娃娃喝奶,连家里头饭都不用烧的,可不多见。

余秋笑着点头:“哎,姐姐,我听你的。”

第28章 咸肉河蚌汤

郑老太太要喊余秋坐着等中午饭吃。

余秋哪里肯,她到现在都记得那碗辣炒泥鳅呢。

“老太,我还要去看旁边的水缸。回头忙罢了,我来你家玩啊。”

老太太板着脸:“你就嘴上讲的漂亮,都不见你伸头影子。”

余秋满脸笑:“您等着,我把村里头人的健康状况摸了底,天天上您家来玩。到时候看到您烦了为止。”

“不烦,哪天都不烦。”

余秋人都走出院子门了,老太还扯着嗓子喊,“中午来家吃饭啊,我跟你讲好定下来了啊。”

“胡奶奶烧了我的饭了。”余秋头也不敢回,“老太,下回啊,下回我到你家吃饭。”

她急急忙忙往前跑,追上拉完锯子的丁大夫,“老师,你等等我。”

他们还没开始给茅坑消毒,任务重的很。

丁医生却催促余秋去看各家各户消毒水缸:“病从口入,把这个做好也很重要。茅坑那边我来就好。”

余秋闹了个大红脸,估摸着自己逃避厕所消毒的行为叫丁医生看出了端倪。也是,刚才丁医生在砍树的时候,她可是跑去院子里头压根就没看一眼茅坑。

丁医生脸上全是和气的笑:“这没什么的。你们想着旱厕改水冲,很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抬头看村落,已经接近午时,村里头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开始往外冒炊烟。

老大夫跟自言自语一般,“咱们杨树湾,咱们红星公社可缺能吃苦的人?咱们社员个个都是样顶样的好。可是咱们红星公社穷啊。为啥穷?因为技术跟不上嘛。要是农业技术上来了,粮食产量肯定没得二话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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