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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395)

河岸上,大宝牵着小宝的手,肩膀上还背着个小箩筐,里头满满装的都是鲜蘑菇。

杨树湾长在油菜地里头的蘑菇已经出菇了,现在天气晴好,每天都能采上一两回。

何东胜早晚各送一趟蘑菇去公社副食品店。眼下到了蔬菜的淡季,蘑菇是很好的补充品,很是受欢迎。

因为不用票,想买多少买多少。名声传出去后,还有其他公社的人特地坐了船过来买了一大包走,自己晒干了慢慢吃。

听到余秋说风大,当哥哥的人十分忧愁:“小秋大夫,那我们晚上还看电影吗?”

余秋有些回不过神来:“电影?”

何东胜笑着接话:“你忘啦,今天我们杨树湾要放电影的。”

大宝认真地点头:“嗯,大爷爷说了,今天是杨树湾的好日子。”

小宝也学着哥哥的样子,脑袋一点一点的。

要是平常,余秋肯定要将两个娃娃搂在怀里头搓一顿。只是今天,她担忧地看了眼郑大爹。

郑大爹脸上勉强浮出笑容来,她伸手从口袋里头摸出一小包麦芽糖,打开来分给两个孩子:“对,今儿是个好日子,爸爸小宝吃糖甜甜嘴。”

这是郝红梅担心郑大爹,一早从供销社里头翻出来硬塞给老人的。

两个小孩顿时喜不胜喜,大宝一个劲儿朝郑大爹道谢,然后郑重地将麦芽糖放进嘴里头,美得两只眼睛都眯到了一起。小宝更是糖还没进嘴巴,就先淌起了口水。

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郑大爹面上的苦涩终于缓解了一些。他迈动两条腿,朝家里头的方向走。

何东胜在后面喊着:“大爹,去祠堂吧,今儿在祠堂开席。大家伙儿都热闹热闹。”

现在杨树湾各个生产队地里头的活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各家各户什么时候出工由自己决定。

郑大爹头也不回:“还早呢,我下田喷次出菇水去,顺带把钉耙还回去。”

生产队的农具不好使,前儿晚上被他这个队里头的木匠拿回家好好修理了一回。结果昨天早上他心里头就发慌,硬是忘了把农具带回生产队。

何东胜朝余秋使了个眼色:“你去看看大丫二丫吧,两个丫头一直念叨着你呢。”

他自己跟上郑大爹,“也好,趁着太阳还没高,我跟你们一块儿下田看看去。”

余秋抱起小宝,牵着大宝的手朝祠堂走,嘴里应和着:“是啊,瞧我这师傅当的,全都指望宝珍教她们了。”

大宝仰起了小脑袋,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分外好奇地看着余秋:“小秋大夫,大丫二丫以后也跟你一样当大夫吗?”

余秋揉揉他的头:“看她们想干什么,想干大夫就当大夫呗。我们大宝以后想干什么呀?”

“我要当科学家!”大宝兴冲冲的,“小胡会计说了,当科学家造很多东西,就可以解放人类。”

余秋忍俊不禁:“好,那我们大宝以后要好好学习,将来当科学家。”

小宝迫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宣言:“我要开拖拉机!”

余秋也夸奖小家伙:“我们小宝以后肯定是最厉害的拖拉机手。”

小东西心满意足了,趴在余秋的肩膀上摇头晃脑。

几人还没走到祠堂,就听见里头热闹的喧响。

整个杨树湾上了年纪的女人都齐聚一堂,在禾真婶婶的指挥下忙忙碌碌,准备着今天的大宴。

郑大婶正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头,手上的芹菜摘了一半,枯叶子被她放进了篮子里,幼嫩的茎叶却丢在了地上。

二丫一无所知,正在祠堂前头的空地上一边哼着歌一边扭头摆尾地跳舞。

小根已经会翻身了,他趴在四周围着木框的婴儿床里头,扬起小脑袋,嘴里头哇哇的叫着,像是在给小表姐喝彩。

大宝也冲过去,加入了二丫的队伍,跟着她扭动小身体跳起舞来,两个孩子又跳又蹦,开心极了。

郑家老太太坐在屋檐下剥大蒜,看到余秋,她点点头:“来家了呀。”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老太太的口吻非常平静,余秋却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放下了手里头的小宝,示意小家伙跟哥哥一块儿去玩,然后快步走到老太面前,蹲下身抱住了老人,只喊了一声:“老太。”,她的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淌。

老太反手摸她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被蒜的味道熏的,老人的眼睛也流下泪来:“你哭个甚呀,是她自个儿不争气。但凡争气点儿,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怀的娃娃没了,那就是老天爷在提醒她,那个家里头不能待了

她要是安安心心地住着院,或者就是跑也跑回家里头来,不再跟着那个瘟生,哪里至于年纪轻轻把命都给丢了呀。

老太闭着眼睛,一下下的摸着余秋的脑袋。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只有血亲才能切身的感受到。

明明黄莺那丫头小时候不是这样的,怎么就叫人迷了魂呢?

“嗯,妈妈飞走了。”二丫跳完了舞,高兴地跑过来抱住余秋,一个劲儿往她怀里蹭,还大声宣布,“妈妈飞走生小弟弟去了。等她生完小弟弟就回来了。”

余秋吃了一惊:“谁告诉你的呀?”

“妈妈。”二丫非常肯定地点头,“我睡觉的时候妈妈告诉我的。”

她侧着脑袋,极为疑惑的模样,“可是我已经有小根弟弟了,为什么妈妈还要生小弟弟呀?”

她笑了起来,“我想再要个小妹妹的。就跟大宝家的小妞妞一样。”

老太伸手搂住了二丫,眼泪无声地往下淌着,嘴里头只喊了一声:“我的二丫耶。”

她说不出来,她只能掉眼泪。

余秋不知道应该怎样安慰老人,她只能站起身,去找热水打个热毛巾,然后拿过来给老太擦脸。

已经是冬天了,这么哭的话,脸上是要皲裂的。

她走进屋里找热水瓶的时候,衣角被人拽了下。

大丫抬起头看她,一双大眼睛黑漆漆的:“妈妈是不是死了?我没有见到妈妈,不过妹妹说她看到了。”

余秋蹲下身,摸着小姑娘的脑袋,反复思量着该如何开口。

不等她自斟自酌,大丫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嗯,肯定是妈妈死了,外婆昨天晚上哭了,老太也哭了。舅母带我跟妹妹睡的觉。妹妹今天要戴红绒花,舅母给她换成扎小辫子了。妈妈死了,我们不能戴红绒花。”

余秋抱紧了小姑娘,她不想再给孩子善意的谎言。孩子远比大人想象的聪明敏锐,他们知道很多事情。

“小秋大夫。”大丫看着余秋的眼睛,“你能告诉我,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余秋字斟句酌:“他们吃错了东西,所以中毒了。”

大丫看着余秋,眼睛眨也不眨:“是不是爸爸害死了妈妈?爸爸是坏人吧,爸爸一点儿也不好。妈妈为什么要跟爸爸走呢?妈妈为什么不留在外婆家?”

余秋摸着小姑娘的脑袋,眼睛对上她那黑葡萄一般的眸子:“大丫,你记住小秋大夫的话。以后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你是大丫。你先是你自己,才是其他人的什么人。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清楚,你只能为你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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