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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妇产圣手(206)

其实教室里头其他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跟着上夜班,哪有风平浪静一觉睡到天亮的道理,多多少少总会有事的。

晚上没睡好,白天自然就没有精神。不少人玩起了张飞的独门绝技,睁着眼睛睡觉,嘴巴一张一张的,谁也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大概正因为如此,吕老师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到最后,读完了《纪念白求恩》,她更是用教鞭敲着讲台,认真严肃地强调:“同志们,政治统帅业务,你们首先要端正好思想,搞清楚自己究竟是谁的医生。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这最基本的道理还要我说吗?”

余秋听了差点没有扑哧笑出声,感觉现在的政治宣传可真是故意挑战人类的智商,黑得深沉。

她甚至怀疑这是在反讽,提出宣传策略的人是用故意违背人类逻辑的事情来提醒人们,他们相信了一切是多么荒谬。

讲台上的吕老师翻开了自己手上的《赤脚医生培训教材》,大声朗诵上面的话:“我们遵照……林副主席教导说,毛泽东思想在任何工作中永远是第一位的。”

她念了一半,突然间反应过来不对头,惊恐地将书翻了过来,才发现这是一本1970年6月版的《赤脚医生培训教材》。

要命啊,如果这本书在去年这个时候朗读,那肯定没有任何问题。因为那个时候林副主席还是指定的接班人。

千不该万不该,去年9月份,林副主席不该叛逃啊。眼下全国都在批判叛徒,结果她还公然宣称林副主席。

教室里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吕老师脸色煞白,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一样。

她死死抓着手里头的书,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教室里头静悄悄的,空气像是忘记了要流通,明明三伏天,却全都被冻在了原处。

赤脚医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每个人脸上都闪烁着复杂微妙的神色。

“哈!你说什么?”李伟民两只眼睛像瞪出了眼眶子一样,死死盯着讲台上的老师,“你刚才在说什么?”

教室外头传来脚步声,一群人簇拥着县革委会的廖主任往赤脚医生培训班的方向来。

卫校校长脸上陪着笑,向廖主任做介绍:“我们学校利用农闲时间,冬夏两季都搞赤脚医生的复训班,思想教育引导业务培训。吕老师是我们的思想工作专家,专门带领大家学习毛主席思想。吕老师,吕老师——”

校长连着招呼了两声,讲台边上的吕老师才跟受了惊吓一样,狠狠地将手上的书摔在了地上。

她压着书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翻开的页面就留在了那可怕的第21页,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印刷着:“林副主席教导说……”

风吹得窗外的树叶簌簌作响,那张纸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被风翻过去。她顽固的停留在21页,像是要证明刚才发生的一切。

吕老师脸上的肌肉急剧抽搐着,然后整个人像是得了帕金森病一样抖得不能自已,最后两只眼睛往上一翻,直接倒在了地上。

参观队伍目瞪口呆,校长更是急得满头大汗:“这是……”

余秋一个箭步冲上前,狠狠地一脚踩在那本《赤脚医生培训教材》上。

她伸手试探着吕老师的鼻息跟颈动脉,嘴里头愤怒地批判:“刚才吕老师带领我们批判无耻的林飚,他欺骗了党和人民,欺骗了我们伟大的领袖,令吕老师痛不欲生,所以才情绪过于激动,直接晕倒了。”

嗯,呼吸是有的,脉搏也是有的,快速按压水沟穴,给予充分的疼痛刺激,让人醒过来就行。

教室里头的赤脚医生们反应极快,侯向群带领大家挥舞拳头大声喊着:“我们是贫下中农的赤脚医生,我们绝不受叛徒的欺骗。”

一时间,整个课堂沸反盈天。

廖主任虽然满头雾水,没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看到这么多赤脚医生信誓旦旦要扎根农村为贫下中农服务,他还是高兴地挥挥手,又发表了一通讲话。

可怜吕老师被余秋折腾醒过来之后,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边聆听领导的讲话,简直度日如年。

廖主任谈性大发,对着一整个班的赤脚医生学员,他居然不带任何演讲稿,就滔滔不绝的说了足足有半个小时,而且整个演讲过程,始终情绪饱满,慷慨激昂。

余秋觉得廖主任以后肯定能够高升。

别的不说,光听他闲扯篇的能耐,秘书都要笑死了。领导自己有演讲的才能,不用秘书辛辛苦苦地编演讲稿啊。

廖主任唾沫横飞了半个钟头,终于想起来了他还要视察县医院,他冲众人挥挥手,很有领袖风范地转身走了。

大家伙儿也极为给领导面子,集体跑到教室外头,目送廖主任的离开。

等到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小门后面,教室外头的所有人都跟虚脱了一样,赶紧冲回教室中。

吕老师还站在教室门口,整个人木呆呆的,像是魂儿被黑白无常拖走一般。

余秋不得不开口催促她:“老师,你还愣着干什么?我们接着读《愚公移山》啊。”

吕老师被教室里头的学生提醒着,这才慌里慌张地重新回到讲台上头。她喉咙当中像是堵着口痰,明明有话要讲,却死活开不了口。

最后还是侯向群先开口大声朗读:“我们开了一个很好的大会。……”

大家赶紧跟着他一块儿念起来。好像从头到尾大家一直在念书,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教室里头的声音响了,吕老师在熟悉的朗诵声中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魂魄,她不再惊若寒蝉,而是渐渐的放缓了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一篇文章读完了,吕老师没有再老生常谈地勒令大家继续跟她学习报纸上的思想动态,而是破天荒地将课堂让给了周医生。

周大夫站上讲台的时候,还跟众人开玩笑:“你们干什么坏事了?这是气走了我们吕老师呀。”

教室里头的学生们都笑嘻嘻:“没事,今天廖主任表扬老师了,老师情绪大概有点儿激动。”

谁也不曾提起吕老师的口误,什么林副主席,他们都没有听到。

在斗争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众人清楚地明白,这种事情,要是有人存心做文章,会害死吕老师的。

周医生倒是没有在这件事上多琢磨,他直接翻开了自己手上的讲义,开始按部就班的照着课程进度上课。

一直到午饭时间,他才合上手中的讲义,抬头看讲台下的学生们:“好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理论学习跟临床实践,你们是不是发现有些事情跟书上说的不一样?”

教室里头传来乱哄哄的响,不少学生年年点头:“对对对,用药的量都不一样。”

书上明明说10毫克就可以,可上了临床10毫克根本没效果,只有用到20毫克才有反应。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不少条。

周大夫手往下压了压,笑容可掬:“好,大家就将临床实践跟书本上讲述内容不一样的地方列出来。伟大的领袖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尽信书,不如无书。这教材好不好,说的对不对,只有我们赤脚医生用过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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