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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915)+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虞沨敏锐地察觉到天子语意里略微的凄冷与遗憾,心中往下一沉,指掌也是一握,隔了数息才说道:“若要改革军制君权大统,在位帝君必须坚韧果决,既具雷行铁腕,又怀贤明之志……以侄子看来,三、四两位皇子皆具帝君之质,不过……四殿下妻族是秦氏,只怕将来……秦家不甘大权旁落。”

“福王为何不在考虑?”天子神情越发温和,因为虞沨刚才所言,已经点明三皇子更加适合。

“福王心怀宽仁,若已是太平之治,内忧外患皆无,福王可为守成之君,可要施改政之举,福王不具果断坚决。福王从无为君之心,与世无争,谋断也有不足。”

天子轻笑:“倘若是四郎继位,必会亲近外戚,说不定朕的官制改革就会成为一着废棋,秦家倒是不会放过打压勋贵的盘算,可他前朝世家不抑,一昧遏制勋贵,权势失衡,必引祸乱,四郎走错了第一步,再难控制局面。”

“叔父圣明。”

“你想得不错,我更偏重三郎,以他的智计,不会受外戚掣肘。”天子忽然肃色:“远扬,你心里可有顾忌?”

虞沨这回毫不犹豫就站了起来,掠袍跪地:“下臣是有顾忌,故,下臣虽有忠心愿辅圣上改革军制,但为保全家人,斗胆恳求圣上赐一恩旨。”

到底是什么样的顾忌,君臣之间心知肚明。

故而天子不问,只说一句:“你但说无妨。”

“下臣恳请恩旨,允楚王府择时赴藩。”

择时……天子又是一笑:“好,朕答应你,会先赐一旨,若楚王自请赴藩,必允。”

虞沨心下一松:“下臣叩谢天恩。”

却引来天子一叹:“三郎那性子,有时也太偏执了些,远扬,朕允你所请,你也要应朕之令,将来尽心辅佐三郎,助他改革军制,给我虞姓治下的大隆江山一个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清平治世。”

——

从乾明宫的御书房出来,虞沨迎面遇上身披乌锦雪领斗篷,意气风发的某皇子。

见礼之后,三皇子先是一笑:“远扬这是面圣出来?”

“殿下是正要面圣?”虞沨不答反问。

一问一答皆是废话,若不是面圣,谁没事往乾明宫折腾。

“早朝之后我正要去趟顺天府,就得了圣诏。”三皇子握拳于唇边轻咳一声,一把拉了虞沨避去一旁:“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远扬好歹言语一声,圣上是怒是喜。”

虞沨:……

三皇子摁着眉头:“莫不是又要逼婚吧……”

虞阁部心里猛地窜起股子“恶念”好容易才遏制住:“以我看来,圣上倒没有怒意,殿下快请吧。”

三皇子眉开眼笑,似乎真像畏惧严父训斥一般,得知父亲心情不错才如释重负,拍了拍虞沨的肩头,这才大步进了宫门。

虞沨走出几步,顿足,却不曾回望,眉头渐渐蹙紧。

直到今日,一切的推测已得证实,可圣上心急如此,竟然未有动作而就替三皇子固势,再兼着刚才那句“时不待我”的话,和隐隐的凄哀憾色……他忽然意识到一点,天子既早有偏爱之心,上一世也当如此。

那一世太子遇刺,天子不久即重病难起,世人皆以为伤痛太过……天子英明果决,既早动废储之心,就算因太子之死心怀哀痛,似乎也不该为此病重。

难道说圣上龙体有危……

虞沨的步伐就沉重下来,他是当真希望“深不可测”的三皇子能着眼大局,不负天子重望,好好当一个贤明铁腕的治世之君,稳固大隆国政。

可他这时的心情,分明难以安定,甚至前所未有的忐忑。

虞沨不信三皇子直到这时,还丝毫不察圣上的侧重与期望……可倘若那一世,圣心一如眼下,何故太子会遇刺身亡?

虞沨忽然想起旖景从前转述三皇子的话,大位与复仇,他一个不想放弃。

而最痛快的事,无非是亲手弑杀太子,却反而让皇后竭力辅佐他这个凶手登位。

当大权在握,告之皇后太子死于谁手,看着皇后痛不欲生悔不当初咬牙切齿的模样……方才足以解恨。

虞阁部脚下再是一慢,这回转身看向乾明宫。

三皇子殿下,我能拜托您别再瞎折腾了好么?

☆、第五百六十一章 期盼入宫,卫昭之愿

这一晚禁鼓响后直到过了子时,虞沨才顶着一身寒气儿回到关睢苑里,旖景因为接手中馈再不能躲懒晚起,日间又增添了不少琐碎操劳,一个时辰前就开始眼皮打架,在外间留了丫鬟点灯值夜,等着男主人晚归后服侍洗漱。

睡梦当中,渐觉呼吸艰涩,胸腔里像被什么塞堵着一般,旖景迷迷糊糊地醒来,这样的感觉便越发〖真〗实,不由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这是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没有着急推开他尚且不及被衾被捂热的胸膛,手指却划过他的眉梢,摁在眉心,果然那里有个轻微的蹙起。

“吵醒你了。”虞沨似乎这才意识到,怀抱略微放松,当旖景长长吸气的同时,贴着她的耳畔以示歉意。

“什么时辰了?”旖景已经完全清醒,找到他的手掌一握,尚还透凉:“才回来?”

“一直在前院,岳丈与几位叔父也在,半个时辰前才散,已经是子正了。”

“发生了什么事?”听说是与自家父亲叔父秉烛夜谈,旖景自然不会认为话题是风花雪月。

“圣上决意废储。”没有半分犹豫,虞沨便将今日御书房的一番谈话一一说来,包括他与天子坦诚布公那番。

旖景沉默了半响,才轻轻一叹:“果然还是三皇子……圣上既有明言,想必已经有了相应的计划,只希望三殿下别再被执念影响。”

“圣意偏向三殿下,绝非仅仅因为他有为君之质,今日得知会试舞蔽之事,我越发笃信圣上废储之心早已有之。”虞沨以为,即使太子将来仍会遇刺,真凶也只能是圣上“察明”之人,倘若如此,还不足以让人担忧。

“买通阅卷官的当然不会是太子,我听说他这两年压根不问政事,十一娘入宫看望太子妃,亲眼目睹青天白日,太子在东宫听戏喝酒,酩酊大醉。”旖景说道。

孔家也不会自作主张,背后一定是皇后意会,当然,这一桩罪铁定要栽在太子头上。

“原本会试阅卷流程经过商榷,并非只要买通一二阅卷官即能循私舞蔽,我与三叔包括舅舅、魏师兄都有上谏,会试一开,众考官即与外隔绝,直到阅卷结束,及第者必须经过众阅卷会商通过,考卷本就采取糊名,这回试题又是由圣上亲自择定,封于宫廷,会试当日才交考场,若按此则,舞蔽的可能就十分微小。”

考卷糊名,考题又不可能预先泄露,阅卷官要让意会之人应中,只能是试后与人接触,以答卷内容确定试者身份,倘若与外隔绝,即使有办法挟带私通,但及第者必须通过众阅卷一致通过的话……除非将阅卷官全数收买,这回阅卷官除了卫舅舅与魏渊,还有几个是秦相党羽,皇后是没有办法全数买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