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再许芳华(797)+番外
还没等旖景犹豫一下,夏柯与秋月两个丫鬟就迫不及待满眼恳求之色。
如此浅显易懂又欲盖弥彰。
旖景哪能不明白底下人的“一番苦心”。
却故作疲累的神色,欲登车回府:“也没什么稀罕的,年年都有上元节,无非就是游灯市赏焰火,眼下也不比从前还在闺阁那般拘束,想出门时只消交待一声……今日实在累了,又被刚才那妇人一闹,兴致大减,还是早些回府消停。”
灰渡与两个丫鬟手足无措。
总算见世子妃脚踩在车蹬上,却又改了主意:“从前倒没这么晚逛去过飞花渡……”
就连灰渡那一张黑沉沉的脸也在灯火辉煌下笑靥如花。
旖景沿着河岸走了一歇,果然见河水渐敞处,人烟渐渐稀少,唯有两岸灯火朦胧。
堤上那人,一身白狐大氅,面水而立,发上束着紫金冠。
旖景便对随丛们越落越后甚至不见踪影的行止毫不诧异。
这一日是今年第一个月满。
银盘光敛,清辉落下长长水流。
两岸的灯火照下斜长的投影,那样的灿烂。
树荫下似乎有隐约的人影,双双对对,是依偎的形态。
风起,他的氅衣轻扬。
她驻足在三步开外,唇角忍不住随之上扬。
笑容才绽放成最明艳的时候,她看到他转过身来,背了灯火,眼睛漆黑深遂。
没有说话,只安静的将手放在他伸过来的手掌里,走下一排长长的石阶,水波中的光影扭曲着似乎被踩在脚下一般。
难得的,这里在如此喧嚣的上元佳节竟会这般清静。
难得的,每个树荫下几乎都有影影绰绰,他们还能找到一处完全不受干扰的地方。
“画舫这时都在怡红街那一带,至少等放过了子正的焰火,才会陆续靠岸。”虞沨轻轻收紧指掌,带着旖景往树荫里的阴暗又走了几步,低头看她不受灯火映染,只盛着月色清辉的洁净面庞,笑意渐渐舒展开来,一如缓缓流动的水纹。
“你什么时候脱身的,圣上也肯放你离开?”她有些嗔怪地问道,手指却整理上他的衣襟,狐领柔长,染着冬日的冷意。
“应是太后回宫不久,我就在舅舅与魏师兄的掩护下脱身。”虞沨笑道。
旖景咬了咬牙:“难道阁部一个人逛了整一个时辰的灯市,倒把我丢在浮春楼?”
“要不我怎么能找到这处清静所在。”虞沨言之凿凿。
“什么时候不能图清静,上元节岂不就该趁热闹。”
“正是四处喧嚣,犹显清静可贵。”
旖景:……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时虽晚了许久,好歹也还应景,世子妃莫恼。”他低低地笑,扣紧了她的手指,脸低了下来,乌深的眸子里一片涤荡开来的明亮。
忽地一瞬,旖景似乎看清了暗沉的树荫下那些绰约的人影,面颊开始发烫。
这可是……众目睽睽。
“世子妃可恼我来得太晚。”他的声音近在毫厘,低沉来却又不失清越:“休恼,因为这一夜还长,等赏完焰火,咱们有的是时间游玩灯市。”
旖景十分不满,她哪里恼了,世子不解风情!
不知是哪家的顽童,猝不及防地点燃了炮仗,“砰”地一声炸响,惊扰了这片难得的静寂。
她指尖轻轻一颤,他的唇就覆盖上来。
在她的眼帘,然后顺着面颊亲吻下去,毫不犹豫地挑开了唇齿,纠缠进来。
有那么一个怔忡的时长,微觉羞涩。
可立即感觉到他的手臂在她腰上缓缓收紧。
似乎不满足她的退缩,他显得比过往更加热切,气息灼灼,深而长的索求与掠夺,一瞬间就扰乱了她太过安稳的呼吸。
旖景就又觉得站立不稳了。
脑子里最后的清醒是提点自己这是站在水边。
于是原本握紧他衣襟的手渐渐松开,修长的手臂环绕上他压下来的肩头。
几乎同时就感觉到他的手掌摁紧了她项后发根处,用力地,似乎想让她融入他的血脉里。
唇舌不曾稍离,越发急迫的索求。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甚至疏忽了身临何境,只感觉是在他怀抱里,只感觉他清新的气息紧紧围绕,从舌尖传递进来,遍布肺腑。
忽闻一阵紧接一阵的“轰隆”炸响。
微睁眼时,是他微蹙的眉心,他的长睫刷在她的肌肤上。
眼角余光里,是四面夜幕上盛开的烟火,有若繁星般瞬间布满了天空,一些凋凌了,一些紧随绽放。
忽地唇角一痛。
他却仍是闭着眼,只略微离开了唇齿,重重喘息一声。
“别走神,旖景,你要专心。”
然后她就再也顾及不得其他。
唉,谁说飞花渡是观赏焰火的绝佳之处。
远庆七年上元佳节,旖景最终只看了一个眼角子正焰火齐放的盛况。
☆、第四百八十七章 共游灯河,敞开心扉
五城焰火齐放之后,市坊里并未因此冷清下来。
车與停在南英门前,旖景当见身边人脸上突地多了一具白脸青唇的面具,还不及反应,自己脸上也多了一面,顿觉呼吸沉窒不少。
可与他十指相牵于众目睽睽的闹市里闲游,的确是无比新奇的体验。
旖景发觉子夜之后,如同他们一样带着面具游荡的男女竟然不在少数。
度其盛装,似乎也同样是贵族。
自称上元夜出门游街逛市之经验十分丰富的世子妃,其实从没尝试摆脱下人至少眼睛里看不见有人跟着护侍,就更不提堂而皇之与人拉着小手穿街过巷的经历,自然,看着什么都要惊叹一番。
青雀大道上依然喧嚣,他们一路逛着过来,旖景这才发现莫说那些各式各样的花灯,便是她原不引以为奇的小吃好多都是见所未见,倒是虞沨仿佛无所不知,每当旖景驻足盯着样物件不转眼,他都能适时地给出一番解说。
吵吵嚷嚷的闹市,唯有贴紧她的耳边说话才能保证听清,如此亲密的情态,在今日的灯市上却不会引人侧目。
两旁贵族搭建的彩棚这时多数已经没了人,唯有灯火依然明灿,从人潮拥挤里看去,是高高在上的繁荣,也显得非同一般的冷清。
旖景也就只是晃了一眼。
他还陪着她学那些民间的妇人一同走城墙、摸门钉。
到龙凤灯前参拜祈愿。
挤在人群里排着长龙猜灯谜,为她赢了一盏彩兔灯。
肖兔的世子妃喜笑颜开。
却终于觉得脚踝因为长久的行走酸痛起来。
等上了车與,旖景以为总该回府了,多少有些没有尽兴的遗憾,不过想到就此年年岁岁当会这般,倒也没有依依难舍的矫情。
车與却没进祟正坊,又返回了飞花渡头,这一处比起早前的冷清,依然还是冷清的,不过已经停靠了不少的画舫,显然游河赏灯的人已经陆续归来。
旖景这才看见许久不见的灰渡出现在唯一一艘灯火通明的画舫边上,不知是早候在那里,抑或刚刚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