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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730)+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情势一触即发。

却忽闻帘外“卟哧”一声笑。

卫昭心慌意乱地抬眸,却见一个二十出头,发带攒珠累金凤明眸皓齿的少妇落落大方地进来,伸手就打了二娘的手臂一下:“老远就听见二娘的声儿,还道是你与几个妹妹多时不见,心里高兴,哪知又是和三娘斗嘴,都已经当了人家媳妇的人儿,言辞上落了亏,还兴横眉立眼哭鼻子。”

卫昭惊讶地看见气势汹汹的苏二娘登即红了眼圈儿,跺脚喊了声“小姑姑”捂脸坐在一旁偃旗息鼓了。

原来是大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果然颇有巾帼之风,卫昭两眼发亮,满带热切地打量苏涟,一时移不开眼。

苏涟见说服了一个,这才对另一个说道:“咱们家三娘从来就是伶牙俐齿寸土必争,半点亏都不吃,可惜是女儿身,若是七尺男儿,只怕能领兵征战,在阵前就能先将敌军数落得颜面扫地,挑唆得心浮气躁,还怕不胜?”

三娘顿时也是满面通红,讪讪起身,先冲苏涟一福,再冲二娘屈膝:“是我不该那么说话。”

苏涟这才笑道:“好了好了,自家姐妹,争执两句就算了,拉拉小手就合好,都别计较。”忽地感觉到一个小丫头瞪着她不错眼,又笑着将眼光一睨,微挑了眉:“恍眼一看,还以为是沨儿往这儿站着呢,可是卫侍郎的闺女儿?”

七娘“卟哧”一笑:“小姑姑这一眼恍得,就算昭姐姐和五姐夫肖似,也不能错看了吧。”

苏涟环视了一遍诸位侄女,见独缺八娘,这才问起。

三娘因年龄最长,这时答道:“八妹妹今儿个也一同来了,只她最近也不知怎么,心绪不宁的,成日里唉声叹气,坐了不久就嫌屋子里闷,也不怕冷,去后院儿闲逛去了。”

苏涟就笑:“八丫头就爱学五、六两个丫头,成日里抱着书卷不放,我瞧着五、六两个丫头还好,八丫头倒越发伤春悲秋了,早几日领着骁骁回去看他外祖母,刚到镜池边上,就见个窈窕淑女对着落花垂泪,嘴里念叨着什么‘人面不知何处去’,那凄凄惶惶的小模样,倒把一惯缺心眼的骁骁都引得红了眼,瘪着嘴下了几滴金珠子。”

一番话把六娘都逗笑了,过来挨着苏涟坐下:“小姑姑怎么连骁骁都打趣上了,他才多大,周岁都没满,您就说他缺心眼。”七娘连忙缠着苏涟问:“我家小表弟呢,姑姑怎么没抱来?”

苏涟打开七娘的手:“上回抱回国公府,就被你这丫头弄去玩野了,一晚上不睡觉,放在摇床里就干嚎,嘴里直嚷着‘马马’,大晚上黑灯瞎火,只好抱着他骑在马背上哄,好容易才让那小子睡着,这事传到他祖母耳里,晓得这么大点孩子就被你带着上了马鞍,吓得说不出话,再不敢让我抱他出来。”

七娘跺着脚喊冤枉:“我哪会这么大胆,就是想领着骁骁去马场看看,哪知正遇着阿爹与几个亲兵击鞠,是阿爹硬要抱着骁骁骑马,说姑姑是侠女,姑父是天子亲卫,小家伙可不能坠了爹娘的威名,一岁骑马三岁拉弓才是英雄……”忽地反应过来:“骁骁会说话了!”

卫昭眼瞧着国公府几个小娘子与苏涟这般亲密,眼红得无以复加,在卫家,长辈们可都得端着家长的架子,莫说父亲,就算母亲,也从不曾由得她们撒娇,三岁就得学习礼仪规范,行莫回头,语莫掀唇,想起那时五岁抑或六岁,因眼馋祖母碟子里的枣糕,忍不住吞了。唾沫,就被母亲瞧见了,罚她在廊庑底下看着枣糕站了整两个时辰,实在一把辛酸泪。

又听苏涟问道:“怎不见咱们寿星?”

话音才落,旖景就打着喷嚏掀了帘子进来,自然又是一番寒喧,她早听夏柯禀报了二娘与三娘险险的那场争执,这时眼瞧着三娘面色如常,二娘却使终红着眼角,暗忖二姐姐应是有别的心事,这才一手挽了苏涟,一手挽着二娘:“二姐与小姑姑是首回来,跟我去屋子里瞧瞧。”又冲四娘抛了个眼色。

刚准备“撤离”却觉袖子一紧,回身却见卫表妹微红了面颊,两眼发亮,旖景先让夏柯带着转身就开始掉眼泪的二娘往后头卧房去,拉着卫昭走开几步,就听表妹说道:“表嫂,能不能想个法子,留我在府上多住些日子……父亲应会赞同……”

旖景今日瞧见卫昭如约而至,自是欣喜,这时听说这话,咂摸出舅父的态度应该有所转变,当然不会拒绝,微一沉吟,计上心来:“等会儿见了老王妃,多跟她说说青州风貌和沿途景致。”卫昭显然也明白旖景的打算,若是老王妃开口相留,好比母亲那般谨遵礼制的操守,必不会反对长辈的意愿,登即喜笑颜开。

旖景稍觉纳闷,心说这小表妹虽说首回相见就觉亲切,到底还不算熟络,初回来王府,竟开口相求多住几日,也不知是为了哪般,难道卫府家教太严,以致阿昭忍耐不住那等沉闷?倒也不像,她终究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忍耐了十余年,早该习惯了才是。

也就是略微疑惑,转瞬就抛之脑后。

才进了屋子,却见二娘趴在炕几上痛哭失声,四娘在旁焦眉灼目,小姑姑也忍不住直蹙眉头,旖景连忙近前,抚着二娘的背劝了一阵,望向四娘,却见她摇了摇头,显然还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旖景只好叫来跟在二娘身边的吉祥,开门见山问道:“二姐究竟怎么了,难道是在周家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吉祥也红着眼圈儿,见在场中人,涟娘子是长辈,四娘是二娘嫡亲妹妹,旖景虽隔了一房,二娘这两年却和她最是亲近,也不瞒着,才把发生的事儿细说了一回。

都是因为周姐夫屋子里的丫鬟雪雁。

周姐夫一身士人风度,最好个红袖添香,他是家里的小儿子,周太太在世时一惯捧在掌心里疼,晓得儿子习性,挑的丫鬟都是姿容柔美的,尤其雪雁,不但手巧,容貌也是拔尖,性情更加温婉,十一、二岁就在周姐夫身边侍候,后来成了姐夫院里的管事丫鬟。

周姐夫和二娘定亲,原来的几个丫鬟都被长嫂作主许了人家,但这雪雁是早由周太太定的通房,与别几个不同,长嫂依旧还让她在周四郎身边侍候,因担心二娘挑理,暂时放在外院书房。

二娘最近才听说周姐夫有个通房,勃然大怒,直接冲去了长嫂跟前,硬逼着要把雪雁提脚卖出去。

长嫂左右为难,周姐夫又闻风而至,好说细劝,二娘不肯转寰,大发雌威,后来竟责备长嫂不安好心,周姐夫生了气,拍案而起,甩下一句“妒妇”拂袖而去,有十余日都住在前院书房。

旖景听了究竟,起初还觉得生气,忍不住责备道:“二姐夫也是,这成亲才多久,为了个丫鬟竟和二姐闹起别扭来。”她私心里其实也容不得通房侍妾,故而极为同情二娘的处境。

二娘抬起泪眼迷离,一把握住旖景的手:“就是这话,我就看不惯他那纨绔习气,自从圣上下令复行科举,但凡稍知上进的,这些时日都勤读苦修,指望着将来靠本事得个功名,他一点不知上进,整日里就爱好去瓦子里听曲听戏,追捧伶人,就算回了家,一头扎进书房,也是与那骚蹄子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