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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700)+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一听这话,韩尚书登即紧张起来,心里却实在孤疑。

今秋考评,户部入职者不过是八品以下的吏员,都是国子监生员经观政考核通过,对于这些低品职官,往年只要各部推举,吏部通核,中书省一般不会挑剔,圣上更不会观注,怎么今年,竟惊动了内阁重臣核察?

虞沨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几个户部长官,又是轻轻一笑:“圣上已经诏令复行科举,实施官制改革,对入职考评自然关注,尽管你们户部这回入职的吏员皆为八品以下,内阁也不敢疏怠,哪知一察……其中一位监生,自从观政以来,怕是连户部衙门都没来过几回,倒是同几个主事常常出入怡红街,称兄道弟,交情甚笃,不知此人可当真精通户部政务,足以授官?”

并未点明那人是谁。

韩尚书当然也不会愚钝到追问那人名姓,连忙询问两个下属:“秋举一事我交给二位主理,可有这般荒谬之事?”

正因这回秋举入职者品阶不高,左右侍郎哪会亲自审核,都是交给各自下属督办,这时自然也答不出个丑卯来,嗫嚅一番,道罪连连。

“官制改革正行,诸位还当谨慎,名单我已经交回吏部,想来这三两日就会有人寻各位核察,相信韩尚书会认真处置。”虞沨说完这话,并不多留,道辞而去。

紫檀车直入皇城,在正阳门前停下,虞沨顶着濛濛细雨入宫,到御书房禀了纪巍与六皇子府幕僚来往之事,天子果然不置可否,虞沨回了内阁当值的文渊阁,与苏大学士议了一阵各府州官学的细节,就见苏荇跟了进来,说圣上召了吏部侍郎,下令将纪巍调去康平任县丞。

非但是苦寒之地,更是人烟稀少,纪巍这次被贬比那几个御史更狠。

“圣上真是……纪巍本来就有老寒腿的毛病,这回可惨,唉。”苏大学士叹气,眉梢眼角却尽是笑意。

包都司也算是老国公之旧部,苏大学士其实是在表示兴灾乐祸。

内阁学士一般申正即可辞宫,但今日圣上又召了两个阁部议事,待虞沨与苏轹出了正阳门,天色已经昏暗,雨势似乎有所加急,苏轹便邀虞沨一同在附近用膳,待雨势稍缓再回王府,却被虞沨拒绝:“祖母因着这场秋雨,不慎染了风寒,前日起就有些发热,旖景在荣禧堂侍疾都已两晚,我得赶回去看看。”

苏轹听说老王妃身有不适,忙问可请了御医,当知并无大礙后才称万幸,反而催促着虞沨快走。

哪知虞沨才到王府门前儿,便听门房禀报,说有个访客已经候了足一个时辰,王府声名赫赫,也常有前来投帖拜访者,多数都由属官接待,这位劳门房特意通禀,应是坚持要见世子本人了。

虞沨心里牵挂着老王妃,又担忧着旖景累了两日怕吃不消,有些不耐烦,接过帖子一看,见上头写着古秋月的名讳,想起是殷永的表弟,并不愿见,只交待了灰渡让晴空应酬了事,换了软轿到荣禧堂,才听祝嬷嬷说了老王妃服了太医院的药后,体温已经降了下来,半下午时用了一碗白粥,比昨日精神了许多,才硬劝了旖景回关睢苑,老王妃也刚刚歇下。

虞沨略微安心,不好打扰老王妃,返身回了关睢苑,问得旖景回来后沾着枕头就睡熟了,春暮深怕扰了她休息,这时还没让摆膳。

又听晴空来禀,竟说古秋月是为了胡家巷子宅子的事来见,他作不得主,只好让古秋月稍候,来讨世子主意。

虞沨心中大觉讶异,这才请了古秋月到外庭面谈。

又说古秋月,自从那回与虞沨在西郊巧遇,一门心思就想巴结,他倒不想入仕,兴趣是在商事,若与权贵有了来往交情,当然也是大有助益,得知表兄殷永得了世子看重,纠缠了好些日子,让殷永递帖子拜会,却被殷永毫不犹豫拒绝。

古秋月找不到旁的门路,正感沮丧,不想却有天赐良机。

于是今日壮着胆子递了名帖,这会子跟着晴空到关睢苑,一路四顾,只见游廊转折,院落重重,草木扶疏,亭阁错落,竟走了足足一刻,才进了关睢苑的正门。

暗自啧舌不已。

晴空将他带到门旁花厅,这才入内禀报,古秋月坐了一阵,忍不住到门外廊子里站候,观赏着暮色下秋雨中别有情致的园景。

忽闻一声:“秋月”。

只见长廊那头一名身着梅色比甲的少女款款行来,不觉呆怔,环手一揖:“姑娘如何识得在下?”当看清少女眉目俏丽,心却莫名地跳得仓促起来。

那姑娘却也是一呆,她刚才隔得远,古秋月站的地方也有些幽黯,只模糊看见一个身形,哪知竟是外客,忙福了福身,不及解释。

古秋月便听身后又是一声轻脆:“夏柯,你专程来迎我?”

原来今日秋月奉命去国公府送庄子里新收的蔬果,得了半日假,与从前要好的丫鬟闲话到傍晚才回来,夏柯却是因为世子嘱咐去楚王书房递个物什,正巧见她,才出声唤住,不想却让古秋月误解。

知道自己会错了意,古秋月倒不尴尬,照样冲秋月一揖:“可巧,姑娘竟与在下同名。”

夏柯又打量了古秋月两眼,只微微一笑,便对秋月说道:“老王妃退了热,世子妃下午回了关睢苑里,我手里有差事,屋子里就只有春暮在,你快去支应着。”又冲古秋月福一福身才往外走。

秋月却瞪着双秋波目,打量了古秋月好一阵子,直将人看得紧张起来,才卟哧一声笑道:“郎君怎么也叫秋月,这可是女子的名儿。”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夫妻之间,小打小闹

第一场秋雨过后,天空虽然放晴,阳光却不充沛,及到傍晚,霞光只是薄薄一缕,像断续的画笔点染在远天。

才是酉正,暮色已经在柯枝间蔓蕴开来。

梧桐双立的青石甬道上,灰渡跟在世子身后大步行来,还不到门外的松竹照壁,忽地从道旁树荫下蹿出一个人影,灰渡下意识一个箭步,一伸手臂就往那人肩头,定睛一看,却认出是晴空,这才作罢,瞪了他一眼:“怎么这般冒失。”

世子目光微睨,脚步不停,须臾就绕过照壁登阶迈槛。

灰渡没有等来晴空的顶嘴,心下大诧,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穿着倒是精神——自从世子大婚,晴空的职位提拔位前庭管事,他也就换下了裋褐的行头,穿起长衫来,今日一身绀青暗花的圆领开襟袍,发上束着青带,倒有真有了几分文士的翩翩风度,可为啥苦着一张小白脸,跟团饱经蹂躏的宣纸似的?

小子难道又惹了祸?!

灰渡正想问话,晴空却抖着袖子追了上去,终于在世子正要转入长廊的时候,鼓足了勇气趋身上前,带着哭腔喊了一声:“世子爷。”

虞沨这才顿住步伐,却没有说话,微垂了眼睑看着身旁佝偻了腰身,跟霜打了似的“一文”。

灰渡也紧赶了几步跟上,黑着脸瞪着眼,一字唇抿得绷紧,据他经验,晴空肯定是捅了天大的窟窿,才会由八面威风故做矜持变成一根苦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