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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603)+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底下魏渊与老妪距离渐近。

老妪忽地一个趄趔。

魏渊下意识地伸手相扶,老妪却顺势倒在地上,扯着嗓子呼痛,等四周围拢了人,又半阖着眼睛低声呻吟,似乎就快昏厥。

魏渊起初还以为老妪是犯了急症,正欲弯腰询问,斜刺里却忽然“窜”出个腰圆臂长的灰衣壮年,嘴巴里喊着老娘,半跪着将人扶在膝上,忽地怒斥:“好个没长眼的,竟然将人生生撞倒,还不理会。”

围观众人不乏看出是讹诈的戏码,可也都晓得这些地痞不是他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良民惹得起的,目睹着魏渊一身半旧的长衫,虽不是簇新,但面料极为考究,晓得是个富贵人,也不在乎这几两散银,都袖手旁观。

魏渊大概也知道自己是被人碰了瓷,干脆不愿争辩,手已经伸到了袖口,就要掏出钱袋。

楼上朱潜唇角更是高扬,只他对面“中年”却满面沮丧:“这银子一赔,事情就了,没得好戏看了。”

朱潜冷哼一声:“难不成你还想看着魏渊仗势欺人不成?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不会废事和这些地痞纠缠。”

“中年”忙问:“难道还有安排?”

“眼下这么多人都看见魏渊撞了人,若是日后,这老妇因这一撞,磕伤了哪处不治而亡……可不就担了一条性命?圣上可是最恨欺民者。”

“中年”这才明白过来,眼睛直直地盯向底下。

魏渊的手却停在了袖口:“这位兄台,我看令堂似摔得不轻,为防万一,还是去药坊请个坐堂的大夫诊治才妥当。”

地痞满面蛮横:“你们这些富人,都长着副歹毒的心肠,嘴上说得好听,待我一跟着你离开这处,立马就不认帐,到时再不会承认是你撞倒了人,废话少说,先拿了银子来赔偿。”

魏渊微一蹙眉。

若是寻常时候,他必不会在乎这等小事,不过就是破财消灾,可虞沨才叮嘱了他,那些个反对新制者应该会找机会在他身上挑事,让他事事留意,难道就是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正在犹豫之间。

却忽闻娇滴滴地一声:“怎么这般拥堵?”

围观的众人一转身,却见一匹青驹上,问话的妙龄少女碧衣青裙,踩着鞍下马,而她身旁还有一骑,金丝绣鞋踩着黄鞍,鲜红似火的榴花纱裙,明艳照人的乌眉凤目,女子青丝高挽,发间金凤明珠,正高高在上地俯瞰下来。

魏渊微微一怔,地上仍抱着“老娘”的地痞神色却是一僵,明晃晃的艳阳之下,高壮的身躯却生生打了个冷颤。

不知是谁轻声议论:“是康王府的平乐郡主。”

郡主的目光只漫不经心地在魏渊脸上一晃而过,当落到地痞那张吊眉斜眼极具特色的面容上,眉梢忽地一扬,一个翻身下马,手里的乌梢马鞭轻敲掌心,几个大步过来。

人群识趣地闪开了一条道。

且闻郡主“呵”地一声笑,马鞭便指向地痞:“上回你个不长眼的,带着个假孕的妇人,想讹诈本郡主的表姐,被我用鞭子抽了一顿,竟然还敢行这欺诈之事?”

一扬马鞭,响响地抽打在地上,刚好就在仍然呻吟不停起不来身的老妪身旁,险些殃及魏渊的鞋面。

那老妪被这一吓,下意识就是一个鱼跃,身手极端灵活。

围观者忍不住一阵喧笑。

平乐郡主的“威名”已经遍传京都,地痞上回才吃了亏,这时更不敢逞强,拉了老妪一把,母子两个跪倒在地,请求郡主恕罪。

楼上朱潜目瞪口呆,他千算万算,哪知半路会杀出一个“女汉子”来拔刀相助。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郡主一番审问,地痞交待出来本已“金盆洗手”,这回是有人重金收买,让今日“讹诈”这位魏大人,才没忍住诱惑。

“你是官员?”平乐郡主这才正眼看向魏渊。

魏渊长揖作答:“在下魏渊,现任礼部侍郎。”

平乐郡主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看来你是得罪了小人。”又用马鞭指向地痞:“挨了本郡主的一场教训,还不知悔改,这回竟然敢讹诈朝臣,真是自寻死路。”挥了挥手,叫了两个侍卫上前,让他们将地痞母子扭送顺天府。

朱潜大惊失色,哪还有看戏的闲情——虽不是他出的面,不怕这地痞攀咬,可也得叮嘱一声行事之人,赶快去外头避祸,别叫顺天府的人顺籐摸瓜,他却不知,刚刚才一出了茶肆,身后就跟着几人,都是普通平民的装扮,半点不引人注意。

又说魏渊,再行一礼:“在下多谢平乐郡主仗义相助。”

平乐微诧:“你认得我?”

“在下三月时受康王邀请,曾赴过春宴,有幸目睹郡主与王府亲兵击鞠。”魏渊轻轻一笑。

当时与宴众多男子,受康王之邀去马场击鞠,哪知巧见平乐领着一队侍女,与亲兵正在“激战”,不是贵族女子惯常的步打,而是数骑争先,开始亲兵们还有心让顾,哪知被平乐一杖险些打下了马背,警告他们若再不专心,拖出去杖责。

结果亲兵与一队女子不分胜负,打成了平局。

众位未婚青少年亲眼目睹了平乐的“彪悍”,一个个噤若寒蝉,唯有康王甚是开怀,毫不掩饰对女儿的赞赏。

魏渊自是对这位郡主映象深刻。

这时又听平乐一笑:“明知我是谁还敢搭讪的人不多,你倒胆大。”

魏渊:……

“我最听不得那些虚头巴脑的谢辞,今日正好无聊,你若真要谢我,便请我好吃好喝一顿如何?”平乐全不顾四周人潮鼎沸,居然挟恩索宴。

魏渊有些歉意:“原本应当,不过今日在下与楚王世子有约……”

“虞沨那小子?”平乐更是来了兴趣:“我将将才去了楚王府,本打算在他们夫妇那儿讹上一餐,却不想扑了空,原来是约了你。”

魏渊:……

想想又再解释:“在下曾任卫国公府西席,与世子妃有师生之谊,世子今日才携世子妃同往。”

平乐似乎不明白魏渊为何要解释,大刺刺地一挥手臂:“那你先欠我一顿,说个时间,到时再谢我。”

魏渊微一沉吟,却并非犹豫,说道:“在下五日一休沐,未知郡主五日后可有时间。”

“那就说定了。”平乐郡主唇角一卷:“你倒有趣,往常那些个男子一见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你不怕我?”

“郡主仗义直爽,在下深为钦佩。”

平乐考量了一下,见魏渊落落大方,不似虚以委蛇,又再笑道:“往常最烦那些士人文绉绉的话,可你的话却还中听,都说物以类聚,难怪虞沨和阿景愿意请你,他们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今后你再遇上这些不长眼的地痞,只消报我的名头,看我不给他们厉害。”

魏渊又是一揖:“荣幸之至。”

平乐却一转身,甩下一句:“走吧。”

魏渊:……

“虞沨请客,我既然赶上了,当然不会放过,你们约在哪里?”平乐兴致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