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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462)+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这时不待三皇子追问,便将坐镇疫区的同知供了出来,且说是他威胁利诱,才睁着眼睛说瞎话,用青蒿治疟。

“尔等身为医官,却枉法瞒疫,又无视疫情危急,包庇州官以假充真。为牟私利,置百姓安危不顾,实在死不足惜。”三皇子轻轻一笑:“孤念在认罪及时,又是受人胁迫,更兼着眼下疫情危重,且不在这时追究,尔等应以待罪之身,尽力救治疫病患者,若能将疫情控制,才有将功折罪的机会。”

众医官自然是叩首称谢,齐齐痛表决心。

三皇子便让他们在供辞上画押摁印,也不审那同知,直接将人五花大绑,押往并州。

又召见了郫南知县,将那些个占地文契备档要来,便让一匹快马领先,先报虞沨他这头诸事妥当,又着人将千剂州衙送来的青蒿装箱,令太医院的医官留在疫区监管治疫,只带上惠民药局大使,疾返并州。

——

人心焦灼,日子便是难挨,施德这两日间茶饭无思,唇角刚好的一圈疮毒,又有了复发之势,这一日正好召集属官议事,便有世子遣人来知会,称三皇子已从郫南归来,估计午后就到,为了让药款早日筹得,世子已经通知了各大权贵,于未时到州衙大堂集合,只待三皇子一到,便按田契备档确定各户应付“药款”,让施德好生准备。

特意被父亲请来参与议事的兰心姑娘便巧笑倩兮:“都说了让父亲不用担忧,三殿下去了不足一日就赶回,能发现什么蹊跷,纵是那些太医,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让民众们看看,朝廷如何重视而已。”

只这话音才落,便闻衙前冤鼓重鸣,沉沉声急,震彻众人耳畔。

正值午时三刻,云移日露。

苍白的阳光照落堂前笔直泛灰的甬道上,尚才显出几分淡淡的曛微,却越发渗出甬道两侧敞敞青石坝上,间隙里苔痕尚湿,一眼望去是浓重的阴晦。

衙门前已经聚集了一帮围观者,这时窃窃议论,都不知这击鼓者有何冤情,但见其中一个布衣男子,文士打扮,人到中年,长眉清须,气度不凡;而他身边的那一个少年郎君,穿着一身白绸直裰,眉清目秀,更是风度翩翩,竟都不像是平头百姓。

两个灰衣衙役“应鼓而出”,原本是得了心不在焉的知州示下,准备以厉言喝退了事,岂知到了门前一看这击鼓之人,便也有了些犹豫,话就说得柔软了些:“何人击鼓?今日知州大人另有要事,若非重大冤情,先呈状书,改日开堂。”

“若非重大冤情,谁敢击这冤鼓?”先说话的是那少年郎君。

“在下是为门下学子申冤,他姓孟名高字怡平,原为郫南主薄,因被心怀叵测之人陷害,身陷死牢,岂不重大?”紧接着怒目圆瞪,无畏昂然上前应答之人,正是刚才击鼓的中年文士。

无疑,这击鼓之人正是乔寄众,而那少年郎君嘛……

在众目睽睽之下,兼着此时的并州城里,镇着大长公主、世子与三皇子几座大山,衙役哪敢妄为,只好将人带进了公堂。

好奇的百姓想紧随其后,无奈被阻,且只好围在衙门前拥望。

当然,施德一听“孟高”两字,便如遭雷击,这些时日诸事频发,让人焦头烂额,竟将孟高抛之脑后,哪曾想到偏偏就在今日,眼看着三皇子、世子与众权贵就快聚集一堂,却有人为孟高申冤!

“那孟高不是孤苦伶仃,既无父母兄弟又未成亲么,又从哪里冒出来个鸣冤之人?”施德质问属官。

一众人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

此事连荐那孟高入仕的常山伯都不理论,谁知道又是从哪儿冒出个老师来?

“父亲,这时不是犹豫的时候,论他是谁鸣冤,都以生事诬告之名将人扣下才好。”施兰心十分果决。

还不仅仅是口头提议,施兰心更是为了以防万一,紧跟着施德往公堂行去。

当年,她曾有明断审公之名,虽是闺阁女子,但因饱受并州贵族、百姓赞誉,也常常旁听审案,时有“惊人之言”,故而无论施德,还是众位属官,对施兰心涉足公堂的事都不以为奇。

气势汹汹的一众人,从偏厅绕去公堂,施德更是不由分说,问也不问一句,就下令衙役先将人扣押入狱。

“谁敢!律令有定,冤鼓一响,官必上堂,以示便民德政,施知州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将我两人入狱,眼里可还有国法律令!”乔寄众怒目而视,昂然不惧,掷地有声。

施德被问得一噎,竟然瑟缩了一下。

施兰心暗忖情形紧急,世子眼看就到,不能由得这两人生事,遂也不顾太多,步出官座后的隔屏,尚且不及看清两人眉目,便冷声而笑:“孟高身为县吏,却杀人为恶,乃知法犯法,罪大恶极,早经审准,你二人为他击鼓,岂非妄告?便是治罪也不为过,更何况将你二人暂时扣押,小惩大戒。”

“施姑娘,枉告的罪名可不能随意乱扣,你说孟高杀人确凿,敢问刑部可有复核?若不经刑部复核,我们为他鸣冤,又如何算是妄告?”这回说话的,却是那白衣少年。

施兰心美目微移,顿时呆怔——

贾拙政?他不是已经离开并州了么?怎么会在今日替孟高申冤?

白衣少年——也就是旖景负手浅笑——施才女,今日这冤鼓一响,可不是仅仅只为孟高鸣不平,当年那无辜枉死的数万民众,眼下也险些成为你们这些丧尽天良之辈牟取私利的牺牲品,这一阵冤鼓,也是为他们而鸣。

“父亲,莫听这二人狡辩,立即令人将他们扣押入狱。”施兰心一见旖景,也敏感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可仓促之间,她却想不明其中仔细,但先下手为强,总归是不错的。

但已是不及——

一阵纷沓步伐,已经响彻堂前甬道。

虞沨与大长公主为首,引领着并州城各大望族权贵,正向公堂浩浩荡荡行来。

☆、第两百七十三章 对薄公堂,收网之时

紫锦公服加身,宝玉犀带缠腰,一样的金簪玉冠,无别的儒雅高贵,依然是那个王孙贵胄芝兰玉树,这时看在施兰心的眼里,却再无当初一见的欣喜若狂。

眼前情形紧迫,变故忽生,她暂时没有心情顾念那儿女私情,男欢女爱。

虞沨一掀袍袂,眸光深墨,扫了一眼公堂里呆怔的众人,似乎漫不经心地与旖景目光一遇,旋即轻笑,看向施德:“施知州,听说有人击鼓鸣冤?”

施德这才有如醍醐灌顶:“不过是两人妄告,下官正要将人扣押,以免误了正事。”便提足中气,就要发号施令,先将这两个危险份子清除出堂。

“妄告?施知州可曾问仔细了?”虞沨浅浅一句,便让施德的一股中气憋在胸膛,浅咳数声,额头上便是一片亮润,且还低声陪笑:“今日是为筹集药款一事,正如世子所说,当以疫情为重,这无关紧要的事,还待之后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