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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363)+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于是中书断事孔执尚才埋着头一步踏出,说出一句让太子如释重负的话来——

“圣上,钦差人选之议须得慎重,以臣之见,还得缓缓议来,并非今日仓促间便能确定。”

很好,这个结果大家都能接受,无人再唱反调。

朝议总算结束,太和门前,随着内侍尖声唱诺“散朝”,天子转身而去,诸位大眼瞪小眼的朝臣,也列队散出。

而接下来的几日朝议,或者天子召集的殿议,争执越发激烈。

可是,除了金相及其党羽,孔氏、甄氏一族并不热衷让太子处断南浙一案。

而关于四皇子是否有资格,成为了主要的矛盾点。

八月初九,四皇子红衣彩马,迎娶秦氏三娘。

钦天监突然卜得——四皇子新婚三月内,不宜远行。

八月十一,总算有了圣断——由三皇子执掌此案。

邸抄散发,六娘观之,觉得十分诡异:“五姐,三殿下不是只识风月,不问政事么,满朝文武竟然无人质疑?”

旖景赞同地颔首,心里却是一阵腹诽——妖孽就是妖孽,果然一切按他的预想发展。

委实三皇子,当真是“众望所归”——一来,皇后以为他与太子情同手足,即使立下功劳,从此得重,也是太子助力,而三皇子的确也是这般打算的,频频出入东宫,与太子商议案情;二来,因着那日朝议,三皇子呛得金相如鲠在喉,看在秦相眼里,觉得三皇子似乎别怀他意,未必会助金相;三来,金相虽然被三皇子呛了一回,却不以为意,且当三皇子有意为之,只为让秦相一党放松警惕,再说皇后既然也是这个意思,那么三皇子应当不会助长秦相。

金相却不知,皇后才不会当真为了一个金家,与圣上作对,为保万全,当然要将太子择干抹净,放在稳妥安全的地位,不致得罪勋贵,至于三皇子嘛——皇后早有交待——三郎,此案关系社稷,好不容易圣上信任你,给你施展才华之机,万万要小心谨慎,秉公而断,才不枉圣上重用。

尽管如此,皇后对三皇子也并非全然放心,暗中叮嘱那两个侧妃,并一应早期埋伏在皇子府的侍婢,让她们需得尽心尽力,留意三皇子的一言一行。

而这一年的中秋宴,转瞬又在眼前,设宴之处却在东宫,而受邀之人似乎也比往年更多,主持宴请者,便是太子妃。

于是贵族们尽都笃定——储君之位甚是牢固,陈贵妃与四皇子仿佛势微,可是金秦两相之争嘛,尚且不好定论。

总之,远庆四年这个秋季,稍显多事,十分暧昧。

☆、第两百零四章 置于漩涡,岂可独善

远庆四年中秋宫宴,卫国公府阖府尽在受邀之列,除了不及幼学之年的三郎、四郎以外,三娘与八娘两个庶女也没有出席宫宴的资格,八娘倒不觉得低落,她似乎也从来没有要参与宫宴的意识,只三娘心里有十分的扭曲不甘。

往年中秋,至多也就是旖辰、旖景两个出席,二娘、四娘同样没有资格,于是三娘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受,还时不时地用这一件事由奚落二娘。

可是今年,嫡出的娘了们尽都有赴宴的资格,将三娘庶出低微的身份彰显无疑,让她咬牙切齿之余,又觉委屈满腹,又是哀怨又是不甘,在院子里挨个儿的拿丫鬟们出气,很是哭闹了一场。

崔姨娘听说后,心里十分焦急,一晚便求到卫国公跟前儿:“国公爷,婢妾情知话有僭越,可阿萝她毕竟是婢妾的女儿……”当替卫国公解下身上的官服,换上质地柔软的紫缎盘领衣,崔姨娘方才支支吾吾,略怀忐忑地说了半句。

卫国公挡开她正系着盘扣的一双手,由着衣襟微敞,撩起袍据稳坐,自托了茶盏解渴,思维才从政事公务上转了回来,略蹙了眉头问道:“阿萝又怎么了?”

崔姨娘惊得小退了一步,身子往灯影里藏,一张神情慌乱的脸更垂了下去,连忙分辨道:“阿萝什么都没做,是婢妾瞎操心。”

卫国公揉了揉眉心,随着两道入鬓的剑眉轻举,伸手拉了一把崔姨娘,让她坐在身边:“你是她生母,为她着想是正理,别这么畏畏缩缩的,有话直说就是。”

崔姨娘闻言,心里才是一松,跟着又是一暖,抬眸之时已是双目微红,尚未及言,竟发出一声哽咽来,卫国公看着她不胜怯弱的模样,眉心又是一蹙:“怎么,谁让你受了委屈?”

“国公爷误会了。”但闻这句,崔姨娘慌忙拭泪:“夫人她待婢妾一贯宽容维护,婢妾怎还会受屈……只是想到阿萝,她明年也当及笄,论来还比五娘长着半岁,五娘都已自己打理嫁妆学习庶务,可是阿萝她还没有多少出门的机会……国公爷,这回中秋宴,府里的娘子们都受了邀请,唯有阿萝她……都怪婢妾连累了她。”

原来是为了这事,卫国公略微有些不耐,便松了手,持着盖钟划了划茶面,方才一边说道:“阿萝因着我从小纵容,养得她越发骄傲了。”

崔姨娘惊得站了起身。

“你为她着想,原本无错,不需这般颤颤兢兢。”话虽如此,卫国公语音却更沉了些:“只也当明白一点,阿萝她到底是庶出,有些场合,她若是出席,只怕会更受冷落排斥,她性子又是个不羁的,若与人争执起来,反而不利闺誉。”

“是婢妾,设想不周……”崔姨娘泪落如雨。

卫国公颇有些无奈,暗忖崔氏实在太怯弱了些,虽能引人怜惜,但的确不能由她这般教导女儿,大家闺秀,若如她一般动辄哭哭啼啼,将来在夫家可讨不得好,会被质疑“家教”,便又说道:“你别操心,我自会转告夫人,若有合适的宴饮,该让阿萝一同出席,再有她的婚事,我也会细细替她择选个稳妥人家,才德兼备的儿郎,总不会让她委屈。”

这边厢三娘心怀不甘,那边厢原本获邀的七娘却缠着许氏好一番撒娇,为的就是不想去中秋宴——

“阿娘,我听五姐姐说过多回,宫宴最是沉闷无趣,在场的贵人又多,叩拜见礼都得让人累出周身汗来,又不能肆意说笑,整天里都得循规蹈矩装个微笑的木桩子,席上连半饱都不要想,对着满桌佳肴,也就只能浅尝辄止,耗上一日落得个腹中空空,腮帮子生疼,腰酸腿软,这哪里是赴宴,分明是受罪,阿娘行行好,就由得我在家里陪三姐八妹吧。”

许氏正替七娘择选着赴宴的衣裙,听了这话满心无奈:“你也快十二了,又是生在咱家这样的门第,躲得过一回还躲得过一世不成。”

“我不管,且躲得过一回算一回。”七娘缠着许氏的胳膊,身子险些蜷成虾米:“阿娘,等到那日我一定会腹疼,我可先把话说在这儿,若您一定要让我去,我就装病,祖母听说了又得请医折腾。”

许氏哭笑不得。

苏轹在外头忙了一日,擦黑才回了府,一进门儿瞧见的就是女儿正在用“杀手锏”威胁,倒觉得有趣,过来就在七娘肩上轻拍了一下:“腹疼腹疼,你就只有这招,怎么不换成头疼脑热,想当年你娘不愿参加宫宴,就在大热的天揣着个汤婆子偎出发热的症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