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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327)+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旖景与四娘不知屋子里陈姨娘是什么表情,反正她们都有些哭笑不得。

“夫人的性情二爷还不明白,您大可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二爷才经了这事,心里只怕也难受得很,您更得摁捺着性情,只暗暗关注着二爷的饱暖,多加体贴,二爷必会更加愧疚当日错怪了您,夫人将来心里有什么委屈,也不要哭闹寻衅,大可与二爷细诉,你们本是结发夫妻,还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处理?婢妾看来,二爷待夫人原本还有情份,只要夫人愿意释怀,今后温柔以待,二爷必会感念夫人的情意。”

听到这里,四娘便拉了旖景离开,去了自己的院子,这才说道:“当初我就瞧出陈姨娘是个明白人,果然不错,那些个话,我这个当女儿的是不好规劝母亲的,这回倒多得她都说了出来。”

但想到今后,没了眉姨娘,利氏只怕会更防范着陈姨娘,这一对妻妾当真能和平共处?旖景与四娘都有所保留。

却没过几日,就听大长公主说了陈姨娘自请求去的事儿,两姐妹都惊讶十分。

有些事情却是她们不知道的——

利氏听了陈姨娘的话,果然没有哭闹,可苏轲因为心里的芥蒂,这几日独自留在书房,并没有与利氏见面。

于是某个夜晚,利氏便准备了一碗参鸡汤,几经犹豫之下,竟然让陈姨娘送去书房。

陈姨娘暗暗叫苦,她是明白人,自知眉氏去后,只怕利氏所有防备都会针对着她,好不容易才在国公府里争取着与人无扰,乐得自在的清净日子只怕难保,可利氏之命,她不敢违,一路上都在盘算计较,终于下定了决心,要竭力争取。

苏轲听说陈姨娘前来,本不想见,陈姨娘却候在书房门外,坚持不离,无奈之下,苏轲只好让她进来,神情却甚是严肃不满。

对于陈姨娘,他自然知道是利姥姥的安排,这些年来,对她不闻不问,本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再经过了眉氏一事,更是对此类美妾万般防备,谁知她们温婉贤淑的背后,隐藏着什么险恶心思。

陈姨娘行了礼,呈上参鸡汤,说明是奉了夫人的嘱咐,担心着二爷操劳公务,未免照顾不好身子,特意送来了药膳。

苏轲苦笑:“夫人她可曾怪我当日不分青红皂白,险些冤枉了她。”

陈氏垂眸而立,束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禀报道:“若说不怨,二爷定是不信的,可夫人这些时日以来,想到过去,也有几分自责……有一些话,婢妾如鲠在喉,可若是说来,只怕二爷会觉得婢妾僭越。”

苏轲微微一怔,沉吟片刻,许了陈氏畅所欲言。

“婢妾不敢以自己与夫人为比,可婢妾出身卑微,夫人的心情,婢妾大概能体会几分,二爷当初与夫人疏远,是因夫人屡屡吵闹,以致家宅不宁,可二爷却不曾想,夫人只是平民出身,一朝得嫁公候之家,说是飞上枝头也不为过,她的心里,应当是不安稳的,总担心自己配不上二爷,将来会遭嫌弃,所以,才想牢牢地把握二爷的情意,连二爷对丫鬟们和善几分,夫人也只觉得不安,毕竟她唯一能倚仗的,只有二爷而已。”陈氏说话之时,一直垂眸,并将自己隐藏在灯影里:“并不是夫人不信任二爷,只是她太过自卑,不相信才华出众身份高贵如二爷,会对她一个大字不识出身微末的女子倾心,这些年来,婢妾跟在夫人身边,常见她形只影单时,怀念着与二爷曾经的恩爱,不免更加伤感于二爷地愈渐冷落,长此以往,性情才越发骄纵,时常将不满发泄在下人身上,殊不知她这番作为,更引二爷厌恶,婢妾屡屡规劝,夫人只有叹息,她说,只怕她任是如何,也是为时已晚,再不能让二爷回心转意。”

“二爷,您应当了解夫人的性情是有些鲁莽,可这些年来,她却没有当真行过伤天害理的恶事,可见她并非险恶之人。”陈氏微微一叹:“可这一次,二爷错怪了夫人,以为她害人性命,伤了眉姨娘……夫人心里,自然是有些埋怨的。”

一番话下来,倒让苏轲心里悔疚加集,长久没有言语。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个中真相,委实惊心

回忆当初,得知将娶平民为妻,苏轲并未因此不满,也没有对利氏排斥。

皆因为记得与她初见,那双怯生生的清亮明眸,一眼就能让人看得彻底,没有阴晦与计较,只有干净纯粹,就像山涧清泉一般。

她与那些贵女不同,整个人都笼罩在怯弱与卑微的光影里,让人心生怜惜。

他是想保护好她,与他生儿育女,携手共老,再不会生活在怯弱与卑微里。

可是后来,怎么渐渐就忘却了起初的心意,并且从不曾体会她之所以变得那么刁蛮任性,全是出于自卑。

在这富贵乡里,她是一个外来人,也许任何一个冷眼,一句嘲讽,都会提醒她如今的一切,原本不应属于她的生活。

他怎么就从没发现她的跋扈背后,是担惊受怕着失去。

苏轲愣怔了一刻,这才看向陈氏,这个成他妾室数载,却连正眼都不曾一顾的女子,神情微有缓和,但戒备仍然残留,故而语气里,委实没有半分暖意:“你今日这一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陈氏淡淡一笑:“婢妾若说,这几年在国公府里是婢妾此生最安乐的生活,二爷只怕不信。”

“可的确如此,婢妾原本只是商贾蓄养之婢,能看到的将来,就是被人当作谋求利益随意可以转手的一个玩物而已,有幸进了国公府,虽不曾得二爷眷顾,却因着有夫人维护,过了几年衣食无忧,又不受折辱的生活,已是心满意足……婢妾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求太多,唯愿将来生活能自给自足,不受污辱嘲笑,不受饥寒交迫……婢妾恳请二爷,送婢妾去府下田庄,今后依靠一己之力,也能丰衣足食。”

陈氏斩钉截铁地说出了长久以来盘旋心间的愿望,长跪在地。

她从不奢求男子的宠爱,更没有肖想过会得到矢志不移的爱慕,这些对她来说太过奢侈,她求的无非如此,有朝一日,能自食其力,活在这个世间,不仅仅是一个玩物或者附属,也许受不到别人的尊重,起码自己不会轻视自己。

这一个夜晚,陈氏离开之后,苏轲终于回了沧浪苑。

值夜的丫鬟听见了屋子里利氏轻声哽咽,与二爷温言安慰的低沉语音。

次日,苏轲与利氏一同去远瑛堂问安,这样一副情景,让内宅下人们无不啧舌,就连大长公主也甚是疑惑,只见他夫妻二人和好如初,倒也觉得安慰。

苏轲提起了陈氏自请求去一事:“依儿子看来,她应当真心如此,她出身孤苦,原本不易,难得的是竟有这般自珍自爱的心性,便与夫人商量着,不如干脆赐她一处田宅,助她立个女户,脱了贱籍,将来婚嫁也能顺畅一些。”

大长公主思忖一阵,甚觉不妥,还是否定了苏轲的提议:“你们原本是为陈氏打算,可她一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就算立了女户,也难保不会受不怀好意之人欺凌,还不如先让她脱了贱籍,暂且安居在咱们底下的庄子里,待将来寻到合适稳妥的人家,等她有了庇护,再赐给她田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