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之再许芳华(288)+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当时虞沨甚以为然,又加上那时他深受余毒之害,尚且缠绵病榻,对二叔一家的“恶意”也仅只是猜测,还没有心力去证明,更别提复仇之事,便听信了宋嬷嬷之言,暂时隐瞒着旖景,还期望着,有朝一日,他的温情会打动她,当赢得芳心,待那时候,再以实言告之,她或许不至忧郁。

宋嬷嬷本是大长公主信重之人,虞沨全不设防,只以为有宋嬷嬷提点周全,旖景不至被镇国将军一家逼害。

后来那样的结果,无疑是因为宋嬷嬷的“不作为”,同时也证明了他的猜疑便是真相。

故而,当他重生,羽翼渐丰,便让灰渡暗查宋嬷嬷的底细。

得知宋嬷嬷之“恶意”早已存在,虞沨也很是惊疑,起初他并不想与旖景在这一世再有什么纠葛,但也做不到冷眼旁观,看她置身于危险当中。

好在,这一世旖景对宋嬷嬷也心生防备。

却说那一场交谈,因虞沨的有意引导,旖景不知不觉就将宋嬷嬷的蹊跷尽数道来——从春暮婚姻之事,到后来兰花簪的疑惑,包括了银簪之死,冬雨的有心奉迎,无一隐瞒。

虞沨得知旖景竟然也洞悉了宋辐的身世,心下倒是十分佩服,须知他经过多年打探,环环推测,才确定了此事,不想旖景一个闺阁,竟然也能做到——殊不知若非他的努力,让宋辐露了马脚,就算旖景安插了腊梅这么一个耳目,只怕短时之内也查不到这个地步。

为防旖景起疑,虞沨当然不能提起自己对宋嬷嬷的“掌握”,不过做为听客,提出了一二见解。

两人所见甚为一致——其一,宋嬷嬷之恶意并非仅仅针对旖景;其二,宋辐的身世绝不是佃农之子那般简单;其三,或者要查明宋嬷嬷的底细,将之连根铲除,当从李霁和身上着手。

总之不知不觉间,虞沨自然而然地参与了进来,出谋划策。

故而,当旖景心生忐忑,事关宋嬷嬷,无法与旁人商议,自然而然就想起虞沨来。

关于人心的揣摩与洞悉,自从甄茉那回,旖景就对虞沨极为折服。

这一回是否自己杞人忧天,旖景实在是拿不准,她迫切地需要虞沨的意见。

又说关睢苑前,这些日子以来百无聊赖的晴空,正上蹿下跳,将侍卫们捉弄打趣了一圈儿,才觉得有些疲累,正搬了个春凳儿出来,坐在屋檐下头,瞧着眼前暖日微薰,柯枝稀疏,绿意尚少,才感慨了一句“繁枝容易纷纷落,嫩蕊商量细细开”,沉侵在早春依然冷清的景色,引发的几许哀愁,便见三个窈窕女子从幽径上转了出来。

自打世子“疾愈”,镇国公府的亲戚们来得甚是勤快,尽管屡屡被拒,方且百折不挠,尤其那个谢四娘,撒娇耍痴,死乞百赖,就想入关睢苑“饮茶”,后来还是老王妃发了话,让她们少叨扰世子静养,才好了些,怎么没清静几天,竟又烦扰上门?

晴空将脸一沉,咳了几声,积蓄了全身能量准备冷嘲热讽一般,架势端得极足,以致于让几个当值的侍卫满怀期待——镇日无聊,眼看晴空捍卫世子也是一乐。

不想当那几个女子及到近前,侍卫们惊愕地发现,晴空一张风雨欲来的小白脸登时云开雾霁,殷勤的笑容让人打从牙根生寒。

“五娘子,您总算是来了——”

前一息才斗志昂扬的晴空,转瞬就覇气尽泄,躬着腰一溜烟地迎了上前,又是作揖又是陪笑,喜不自禁的语音,甚是含情脉脉。

侍卫们总算忍不住,齐刷刷地打了个冷颤。

☆、第一百五十一章 揣摩人心,肯定阴谋

仲春薰阳浅,从容叩竹窗。

关睢苑内的青竹林间,一间静置的竹舍。

东西两壁设着多层槅架,上头除了书册,便是竹制茶筒,高矮不一、方圆各异,其上有墨书注明茶之品类。

这一间竹舍,并无玉饰锦窗,自然简朴。

南面一排推窗,多数紧闭,白桑纸上透出浅金的色泽,隔断萧萧竹影,唯有当中一扇窗这时敞开,淌入春阳,照亮了一案、两人。

黄梨木雕成的茶案,案面打磨得光可鉴人,形态似乎一把瑶琴,连表面树纹,都是清晰可见的七横。

旖景的指尖抚过案面,心中称赞,笑面微抬,看向虞沨:“沨哥哥真是雅人,这茶室虽简朴,微小处却甚是用心,无论一案一几,甚至架上茶盒,别处都是罕见。”

“茶筒原是我闲来无事时自己制成。”虞沨微微一笑:“五妹妹若瞧着顺眼,拿回去做个摆设倒也无妨。”

一间竹舍,并无闲人。

秋月与夏柯十分乖巧,留在外头与晴空叙旧,罗纹原本是想留在里头斟茶倒水,但接受到世子目光“明示”,不得已只好回避在外待命。

“如此,我当真就不客套了。”旖景真心欢喜那些朴素的茶筒,更欢喜茶筒上那几笔文字,或者寥寥勾勒出的草叶乌柯,当即起身,细细挑拣了几个,方才落坐:“原本元宵节时,得知咱们两府的彩棚搭在一处,还以为今年能瞧见沨哥哥呢,结果听老王妃说,因着外头寒凉,沨哥哥不耐烦出去……”

“五妹妹失望了?”虞沨不防旖景突然提起元宵,心中情绪一荡,似乎有一些感触微沉,有一些喜悦渐渐浮动。

“恩,原本还想着也许能与沨哥哥游一游灯市呢,一年到头,也就只有上元节,才能那般自由。”旖景微微一叹。

表面上,说得极为轻松,可她到底还记得远庆十年的元宵,她不曾回应的那个允诺。

尽管旖景已经竭力掩示了,但虞沨还是从她明眸深处,捕捉到浅浅的哀痛,轻轻一笑:“以后总有机会。”今岁,还不是时机。

旖景只以为虞沨到底还是因为体弱的缘故,耐不得寒凉,关切地询问了一番,又绘声绘色地说起元宵夜花街的趣事景致,那些个带着獠面的人群,各色各样的花灯,平安门前巨大的灯楼,还有流光河畔的夜市——上元佳节君臣同乐,一连五日“放夜”,无论贵族平民,这几日都当狂欢,对于闺阁千金,虽不能摆脱丫鬟婆子以及随侍,也比往常要自由得多。

又说起因为嫁期将至,不得不禁足闺阁的苏涟与旖辰,旖景尤其兴灾乐祸:“大姐姐也还罢了,小姑姑可是满腹牢骚,眼睁睁地瞧着我们去观灯,妒嫉得头冒青烟,听下人们说,元宵正日,我们都去了彩棚观灯,小姑姑数次想偷溜出来,都被嬷嬷给逮住了,小姑姑懊恼得险些没有拆了屋顶。”

旖景说得有趣,虞沨听得也愉悦,他们那冷漠的从前,似乎正在渐渐淡薄。

直到有些口干舌躁,旖景没忍住浅咳了几声,虞沨连忙递上一杯热茶解渴。

旖景喝了半盏,方才略带烦恼地说起了正事。

“当日宋嬷嬷那模样……我就从不曾见她那般狼狈,再兼着冬雨也吃了大亏,嘴上的伤眼下还没好全,以我所见,当初春暮不过就是拒绝了宋嬷嬷的提亲,都险遭报复,这一次宋嬷嬷必定不会放过利姥姥与二婶。”一当提起宋嬷嬷,旖景脸上笑容尽消:“可这些时日以来,一切又风平浪静,我又疑惑着是否自己太过杞人忧天了些,毕竟,并不是二婶开罪的她,至于利姥姥,宋嬷嬷暂时也报复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