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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231)+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他原本以为大长公主与卫国公必不会看好他这个受尽冷落的皇子,就算是勋贵家的子孙,只怕也比他这个落魄皇子要强上几分。

接二连三发生的一切“喜事”,无一在他意料之中。

福王暗下决心,对他的王妃定要倾心呵护,携手共老,相敬如宾。

再说三皇子,得知他的正妃定为黄氏五娘之后,虽不曾任性胡为、抗旨悔婚,却也微微表现出“沮丧”的情绪,当与“知己”小聚时,偶有“举杯消愁”“醉生梦死”之态,博得了许多“千金”的同情,为三皇子“黯然神伤”心痛惋惜的同时,艳羡的对象除了苏氏大娘,又多了个黄氏五娘。

这一日孔奚临总算在千娆阁里“混”得有些厌烦了,想起“错失良缘”的三殿下,捧了两壶美酒,直入皇子府中。

一园菊色缤纷,有神秘的紫、鲜艳的红、灿烂的黄、冰清的白,姝姝曼妙,百媚千娆。

筝弦玉箫琵琶乱、红袖绿衣舞折腰。

三皇子半靠雕花软榻,媚眼如丝,欣赏着舞伎们的惊鸿婆娑,唇角妖艳。

榻边跪着的美侍,烟红纱裙层层叠叠,拖曳于绿茵之上,兰指玉蔻捧着青铜乌雀盏,微敞的蝶衣里,一抹纤长的美人骨上垂着朱络剔透,她半倾了身,将那一盏清酒递至三皇子唇边,娇声莺语。

孔奚临隔得老远,似乎就听见了那美侍欢畅媚惑的笑音,穿透丝竹琵琶,刺耳得很。

三皇子瞧见“莫逆”拖着懒散的步伐前来,方才推了推芍瑛蠢蠢欲动的手指,略微坐正了身,胳膊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雕花扶手。

芍瑛眼看着自己的指尖离柔美的菱唇只差分毫,却被推离,委屈地发出一声娇嗔,循了三皇子的目光,美目一斜。

但见一袭艳红银丝云纹氅,旁若无人穿过红袖绿裙的舞阵,少年倾斜的唇角,凌厉有如刀锋,渐渐清晰。

孔奚临意味深长地扫了芍瑛一眼,不待三皇子允许,堂而皇之就并肩坐于榻上,开口就是一声嗤笑:“听说殿下最近醉生梦死,原来当真,好好一院子鲜花美景,殿下竟允这脂粉臭气污染。”

芍瑛并未见过孔奚临,听了这话,便有些不满,仗着这些时日,三皇子待她不同旁人,把香唇一撅:“你是谁?”

孔奚临挑了挑眉,接过芍瑛依然捧在手里的青铜盏,往鼻尖一晃:“酒倒是好酒。”话音才落,敞袖一扬。

芍瑛只觉脸上一湿,整个人怔在当场。

三皇子笑容可掬,慵懒的目光轻轻一斜,见芍瑛脂乱粉污,形容狼狈,啧啧两声:“小五,你又欺负人家弱女子。”

芍瑛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惊呼一声,愤怒地盯着孔奚临,委屈地喊了一声:“殿下……”

“乖,自去净面吧,你在小五面前,撒娇卖嗔可是白搭。”眼见着芍瑛不顾一切地凑了近前,三皇子有些嫌弃地避了一避,干脆起身,头也不回地往书房的方向去了。

孔奚临满是嘲讽地瞥了一眼因为失重,险些摔在榻上的侍女,轻哼一声,依然懒散地随在三皇子身后。

丝竹之乐骤停,舞伎们纷纷离场。

欢声笑语的歌舞场,须臾便只有依然呆怔的芍瑛一人,她茫然地看了看长案上的美酒佳肴,抹了一把脸上的冷酒,不甘地咬了咬点染燕脂的红唇,愤愤起身,跺了跺脚,紧走几步追上一个侍女,一腔仇恨暴发,将人家拉了一个踉跄。

“那男子是谁!”

侍女被芍瑛这么一拉,险些崴了脚踝,顿时也是满腹愤怒,美目一瞪:“是孔家五郎君,怎么,你一个侍婢,能拿他有什么奈何?”嗤笑而去。

一听是皇后娘娘家的亲戚,芍瑛顿时泄了气,垂头丧气地离开,却忍不住一阵腹诽——好好一个世家公子哥儿,做派怎么跟个小倌一般?

三皇子却并没有当真去书房,出了那处菊苑,往右一拐,信步迈上假石红亭,居高临下一望,确信四旁无人。

“好些时日不见你了,还以为小五在千娆阁乐不思蜀了呢。”

“恭喜殿下,与黄氏女喜结良缘。”孔奚临坏坏地“还”了一句。

两人同时挑眉,对视一瞬,都笑了起来。

“听说殿下这些时日在清理门户?”孔奚临又问。

三皇子笑容便浅了下去,有些凝重地嗯了一声。

皇子府里有佃作的事儿,三皇子一直心知肚明,他原本以为皆是太子、皇后的耳目,故而只能听之任之,不过行事谨慎,不让那些明里的佃作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罢了,万万不曾想到,居然还有楚王府的人。

并且这一个人,应当是颇得他的信任,那兰花簪的事儿,还有送给陈六郎与红衣的外宅,他可一直瞒着皇后的耳目。

查来查去,最后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在史四那头。

史四一个侄子,突然无影无踪……

三皇子这么一拷问,史四方才交待了当初置外宅,正是将给侄子经手。

眼下,三皇子拿无影无踪的人暂时没有办法,但史四这个得信多年的长随,最终却落得个“暴病身亡”的下场。

将虞沨之言简略与孔奚临说了一遍,三皇子冷笑道:“我一直疏忽了他。”

“或者可以通过虞洲的手,除去楚王世子。”孔奚临献计。

“这事不急。”三皇子却说:“父皇对楚王世子甚是重用,眼下,还不可轻举妄动,镇国将军父子将来还有大用,如若这会子出了纰漏,就真是得不偿失了……再说,虞沨是友是敌,眼下还无定论。”

孔奚临微微蹙眉:“殿下是想……”

“我在想,我是否应该‘改邪归正’了?”

“您是想与皇后正面交锋?殿下,眼下还不是时机。”

三皇子大笑:“正面交锋?那从不是我的习惯……你说过了这么多年,皇后她信不信我与太子一荣俱荣的手足之情?虞沨他倒是启发了我,归根结底,宝座的归属,还要看圣意。”

“但圣上太过顾及嫡庶。”说到“嫡庶”二字,孔奚临眸中森冷,阴沉密布。

三皇子却不置评,他心里一个盘算,早已根深蒂固,就算不为宝座,也要坚持到底,不过嘛……

“父皇已经决意对金氏动手,必定会涨秦氏的声势,老四原本娶秦氏女并不足为惧,眼下却不能吊以轻心,两相比较,秦相城府更深,再说,也比金相更重情份。”三皇子缓缓说道。

秦氏一族为世家望族,更看重家族间的脉系,不像金相那般寡情薄义,将来若是秦氏得势,秦相一定会力主四皇子为储——在三皇子的心目中,储位的竞争者,一直只有四皇子一人。他原本韬光养晦的筹谋,因为这一个变折,极有可能成为一着废棋,四皇子定得世家支持,那么他就更不能失了勋贵的助力。

假若金相败北,放眼大隆,能为勋贵翘楚者舍卫国公再无旁人,因此,卫国公府这门姻亲一定不能放弃。

但三皇子若依然如故,只知吟风诵月、拈花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