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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62)+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可这屋子里的丫鬟,却不仅仅是甄府的。

而甄府的丫鬟们身上,当然什么都没有搜出来。

旖景满腹疑惑,她直觉这镯子丢得蹊跷,说不定是甄茉的一番安排,可却摸不准她的用意。

而甄府丫鬟们的清白证实之后,在场的诸位贵女神情就复杂起来。

孔兰依然急得团团转——

“这可怎生是好,那须虾镯,可是祖母的陪嫁之物。”

甄茉为难地看着诸位贵女:“不想出了这等事,委实是……诸位都是敝府所请之贵客,本不该怠慢,但若那镯子寻不出来,这事张扬出去,旁人指不定该怎么议论。”

二娘这会子“暑意”早就消了,她一意要奉承甄茉,当即昴首挺胸地说道:“阿茉何需为难?就先从我开始,让你搜身便是。”

旖景再次蹙眉,看向二娘,颇有些哭笑不得。

甄茉当然不会如此唐突,连忙摆手:“哪里敢怀疑诸位,大家都是名门闺秀,万不会行出这等丑事,我是怕那些丫鬟……”

“四娘是想搜我们的丫鬟?”半响没有出声的六娘,这时冷冷问道。

“我那镯子没有长脚,怎么会突然不见,定是哪个丫鬟眼皮子浅……”孔兰及时出面解围:“身正不怕影子斜,阿茉如此提议,也是为了大家的清白。”

四娘与旖景俱都紧绷着一张小脸,没有出声。

她们当然不愿意让丫鬟被搜,这不是心不心虚的问题,这涉及到一府的尊严。

甄茉显然十分为难。

“报官吧。”六娘忽然说道:“出了这等盗窃之事,有疑者并不仅仅只有丫鬟,就算搜了出来,只怕作主子的也脱不开指使的嫌疑,莫如让官衙来断个公道。”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一时难以转寰。

旖景依然度量着甄茉的神情……玩这一出,究竟是什么用意?

却见甄茉忽然莞尔:“那镯子寻到了!”

这话,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甄茉忽然起身,几步就到靠墙的百宝格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伸手一够,转身,摊开手掌,面向众人,却独问孔兰:“阿兰瞧瞧,这可是你的镯子?”

孔兰惊奇不已,接过那镯子翻来覆去地瞧,十分纳罕:“这镯子怎么会……”

而旖景将戏看到这里,已是恍然大悟。

甄茉,原来准备的并非仅是一首琵琶曲,还想借着这么一出闹剧,来张显她的智慧。

旖景暗暗一晒,不自觉地看向那面垂挂着山水壁画的隔扇,猜测着墙后的长兄,是否对这边的风波,产生了兴趣。

那边厢,苏荇与甄三郎的棋局已经彻底僵持,两人都沉吟不语,听着这边甄茉断案。

这边厢,甄茉冷冷地打量着站在廖氏阿晴身后的青衣侍婢:“刚才我一番观察,只见到这丫鬟靠近了百宝格,从袖子里摸出一物,悄悄放了上去。”

廖氏阿晴震惊回眸,盯着那青衣侍婢:“小红,当真是你?”

青衣侍婢身子抖得像筛糠一般,双膝一软,瘫软在地:“奴婢……奴婢委实是逼不得以,娘子,还请您……”

“好个贱婢,竟然敢行偷窃之事。”廖氏阿晴气得辱青面紫,待要一巴掌扇过去,却还记着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仪,一时间双目涨红,只对甄茉致歉:“委实没有想到,我身边竟有这等手脚不干净的贱婢,闹得……这贱婢就交给姐姐,听任处置。”

甄茉这时却款款落座,冷肃的神情一扫而空,只安慰着阿晴:“妹妹莫恼,出了这等丑事,任谁也不想,莫如听这丫鬟解说清楚,看看是不是情有可原。”

旖景默默垂眸,心里当真为甄茉叫“好”,不仅仅果决睿智,还大度善良,实为大家闺秀的典范。

可丢东西的是孔府娘子,偷东西的是廖府丫鬟,还当真,凑巧得很。

甄夫人白氏虽出身勋贵,可她的生母廖氏却并非望族出身,甄夫人之父当年不过是高祖部中一员统领,所娶妻室,不过一介商妇。

大隆建国之后,有白家提携,廖家方才有子弟出仕,渐渐摆脱了商家的身份,可相比那些望族,自然还算是寒门。

所以,廖家才情愿出个“贼”丫鬟,来成全甄茉的“聪慧”与“大度”吧。

小红自然有个凄惨的身世,母亲抱病,缠绵病榻,故而才被卖给人牙子,而前些时日,她听说父亲也累得咳了血,双亲的日子越发艰难,而她入廖府时日尚浅,并没什么积蓄,很是焦灼,今日见到那枚镯子,脑子一热,方才起了贪心。

总之一番话,说得众人心怀戚戚。

甄茉当然要替她求情,不仅给了那丫鬟三十两银子,让她拿去给双亲治病,还说服了廖氏阿晴原谅这苦命的丫鬟,又恳求众人,只当今日这事没有发生。

二娘与孔兰对甄茉的心地大加赞赏,而四娘一直心不在焉,六娘见风波平息,也不再理会。

“阿茉,你起初说要搜诸人的丫鬟,竟是障眼法不成?”

“我起初还以为是家里的丫鬟起了贪心,但见她们自请搜身以证清白,才醒悟过来错怪了她们,可那镯子的确不见踪影,不是我家的丫鬟,就一定是诸位身边的侍女,于是,方才提议搜身,便见那小红满面慌张,变了颜色,当六娘一提报官,她更是全身发抖,趁人不备,悄悄靠近了那百宝格,我料到她一定是做贼心虚,害怕人赃并获,才将那镯子放了在那儿。”

“这也多亏了阿茉敏锐,咱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却没一个留意到那小红的蹊跷。”

最后,这一出闹剧,在孔氏阿兰对甄茉的大加钦佩下,完美落幕。

☆、第七十章 拈花识香,实有内情

雕格轩窗向外敞开,内里一张梨花木的四方几案上,呈放着十余个精致小巧的五彩琉璃碗,甄茉纤纤玉指之间,摆弄着一个白橡木香镊,从琉璃碗里挑出那阴干的花瓣,先在鼻端细细分辨一番香味,才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绣着白玉兰的绡纱香囊里。

日薄茜纱窗,尘绕牡丹梁,红妆窗下坐,不觉岁月长。

七月间的夕阳,艳丽得就像美人娇羞时的一抹靥红,笼罩着拈花识香、年华正好的女子,当是一幅漫妙美好的画面。

却忽有一只“巨掌”伸出,突兀地打扰了画面的和谐。

甄三郎平躺在案几的另一侧,胡乱抓起几瓣芳菲,堆放在鼻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突发感慨:“这没了生命的落花,怎么比绽放枝头时的香气更盛?”

甄茉没好气地说道:“你都多大了,怎么还没个规矩,一到我这儿来,就跟个孩子似的,不是卧着,就是躺着,跟去了骨头一样,若是阿娘瞧见了,可又得说你。”

甄三郎嘿嘿一笑,撑起了半打身子,脸上的花瓣就掉在了袍子上,又随着他一上一下晃动的双腿,最终委屈地落在了地板上头,无精打彩地躺在一抹霞色里。

旁边侍立的丫鬟立即心疼地说道:“三郎有所有不知,这些花瓣本就是盛放时摘下,浸在好几种香脂、香露勾兑的香液里,足足等三日后,方才取出,用锦囊收好,放在蔷薇花丛里阴干,才有了与众不同的香味儿,制成可得废些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