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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32)+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不知他那日,可曾在静好之中,也怀念过这繁华红尘?

她想,他是不曾怀念的吧。

这些险恶、这些阴晦,又怎敌得上那青山绿水,落瀑为伴?

不知不觉间,旖景唇角莞尔,那酸涩的情绪,却涨满了眼睑。

也许有一日,待这些仇恨了结,恩怨归零,虞沨,你应回到那般静好,再不受世事烦扰。也许那时,我也不再抱愧,真正开始新生,故而,我们当是天涯陌路,两不亏欠。

这样,当再忆起你,是否就不再以袖掩面,是否就不再心如刀绞,而是云淡风清,恬然静好?

如此,也是幸事了。

正自思绪万千,忧郁难解,春暮却入内禀报:“五娘,虞二郎来了。”

话音才落,虞洲便不请自入,额头上蒙着一层细汗,更衬托得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一旁静侍的冬雨当即心如撞鹿,盈盈一福身,耳尖微红。

旖景懒懒地坐正了身子,只道一句洲哥哥好,瞄了一眼冬雨,让她上茶。

虞洲步上地台,盘足而坐,留意到旖景的目光却在他身后,不由转身,才发现本来挂着旖景亲手所画的青竹图换了一幅,一边鉴赏,一边赞叹:“五妹妹的画技又精进了。”忽然看清画卷上一枚“沙汀客”的方印,不由一怔。

“洲哥哥可赞错了人。”旖景不以为意。

“五妹妹这儿怎么有他……怎么有长兄的画作?”回身之时,虞洲的一张英气十足的俊俏面容,便带着一些沉晦。

“昨儿个去看阿瑾,才知世子旧疾发作,便与祖母一同探望,我也是突发奇想,便讨要了一幅世子的墨宝,难怪世子能得圣上盛赞,别的不说,这一笔画,就是万里挑一,实在让人望尘莫及。”旖景微笑,并不掩饰自己对世子的欣赏。

虞洲心里便如堵了层白叠,又闷又热,可转念一想,五妹妹素喜诗画,而世子又尤其擅长,故而才略有钦佩罢了,却终觉郁郁,便提到世子无论如何都比不上他的一处:“不知五妹妹骑射练得如何?”

“不过是在马背上能坐稳罢了,哪里敢说那就是骑射。”旖景一笑,见冬雨斟了碗茶,垂眸呈上,便对虞洲关切道:“这么热的天儿,好容易得一日休沐,哥哥怎么不在府里歇着,又顶着大日头过来?快些饮口清茶消消暑。”

虞洲便觉熨帖了几分,接过冬雨手里的茶,不妨指尖却与那双柔荑一触。

在绿卿苑,虞洲当然不敢如同在自家那般与丫鬟纠缠,故而他这举动实属无意,自己也没有觉察,不过冬雨却被他微微沁着汗意的指尖这么一触,顿时心跳一窒,从此便乱了节奏。

旖景将冬雨强自抑制着悸动的拘谨纳入眼底,当然只作不察。

“我昨儿个回府,才知道安瑾院里的奴婢那般放肆,今日是专程来赔不是的,还望五妹妹莫放在心上,那杏花已经被母亲狠狠罚了,撵了出去。”

原来,是为了这事。

看来安瑾经自己一番提醒,果然是开了窍,再不忍耐,发作了出来,将来小谢氏的日子只怕得有些烦恼了。

旖景莞尔:“小事罢了,我早就抛之脑后。”

“果然还是五妹妹大度,我本还担心因那刁奴之故,让妹妹生出什么误会来,以为我们存心放纵那刁奴欺负阿瑾,冒犯妹妹,看来是白担心了一场。”

这话说得,比起世子的水平来可相去甚远,旖景暗中冷笑,却装作不介意:“将军夫人必不会如此,洲哥哥又怎么会是恃强凌弱之人,不过是那奴婢跋扈罢了,别说楚王府,我这院子里,原本不也是有那跋扈刁钻之婢,算不得什么。”

“妹妹这么说,我就放了心。”虞洲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仿佛心无城府:“其中也有三郎的不是,父亲也狠罚了他,不过到底是因为年幼的缘故罢了,妹妹也别计较,有的事情,就算看在我的份上,多多担待,别与旁人说起这事,免得三郎难堪。”

旖景一听这话,便有些恼:“洲哥哥这是怎么说的?我又岂是那多嘴多舌之人?”

说完只把那面孔一沉,便不理虞洲。

虞洲顿时惊惶,好一番自责,哄了许久,旖景才好了一些,却还是爱搭不理。

“对了,既然妹妹骑术有所进步,莫如找个日子,咱们一同去城郊骑马可好?”虞洲只管陪着笑脸。

旖景看了看窗外的娇阳似火,瞪了一眼虞洲:“在这样的季节?”

却是心思一转:“不过我仿佛听说城郊水莲池畔,这时正是紫薇当季,风光十分明丽。”

水莲池不远,还有水莲庵,水莲庵里,又有一段风流韵事。

“正是呢,整个锦阳城,就数水莲池最多紫薇,莫如等我回去商量了祖母,再给妹妹下帖子?”虞洲顿时兴致勃勃。

“还是待祖母生辰过后吧,这些时日太过繁忙,莫在跟家里头添乱。”旖景也是兴致盎然。

“那就定在下月,等姑祖母生辰过后,我再与妹妹商量具体日子。”

旖景微笑颔首,极为积极地与虞洲商量起赏花的事情来。

不过她的心里,那日子却是已经定好——七月十五,就待与甄四娘,还有太子殿下,来那么一场邂逅吧。

☆、第五十七章 无法疏远,难舍关切

转眼进入七月,远庆三年的初伏如期而至,然而那愈渐炙骨的娇阳,并未使得市坊间的喧嚣减弱几分,不说小东市依旧是人声鼎沸,平安坊内的东市,也是一如既往的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这里位于京都内城,商铺林立,相比外城的市坊,宽敞的车马道上,更多地是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贵族,与乘着香车绣與的贵族千金,道旁,虽也有张伞支铺的摊档,却多为坊中商铺所设,将一些滞销的商品陈设,故而也吸引了许多手头宽裕的布衣平民,一番讨价还价,以并不昂贵的价钱,购得实用的货品。

东市的宝砚街,因靠近国子监,主要经营着笔墨纸砚、书画珍籍,吸引了不少士人,也不乏闺阁才女。

这一条街,相对安静。

紫檀马车缓缓停在宝砚街中段,最为引人注目的天一阁前。

與壁上的“卫”字,也吸引了往来行人的许多注意。

但见那些身着乌衣,腰悬长剑的侍卫,足有七、八人,这时默默围着马车而立,凌厉警觉的目光不断扫视人群,还有穿着妆花绸缎窄袖禙子的嬷嬷,恭恭敬敬地立在一侧,不妨让人猜测,难道是大长公主出行?

却见那绣帘一挑,两个青衣双环的丫鬟从内而出,候于车下。

两个丫鬟不过十二、三岁,却生得桃腮杏眼,竟似一对双生姐妹花,引得驻足文士目光炯炯,就连碧空之上那轮娇阳,吞吐的炙热似乎也更耀眼了几分。

秋月与秋霜垂眸而立,循规蹈矩得很。

因为今日跟随五娘出行的嬷嬷,正是她们俩的祖母,饶是一贯活泼调皮的秋月,也像是被施了紧箍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