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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286)+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杜颂这时已经强迫自己平息了激动不已的心情,当然明白辅政王言中所指,不仅是不许纳妾这么简单,事实上这天下男儿,任何一个成了附马都尉,也是不敢纳妾的。

“在下虽是嫡长子,可父母高堂想必并不期望在下秉承家族繁盛,舍弟也确实上进勤奋,假以时日,足以承袭祖传家业,在下一贯以为,子女本不求多,唯望和睦亲爱,好比人生之幸不在荣华富贵,重在安康喜乐。”

话题已经摊开到这个地步,虞沨也不再矫情,越发直言坦率:“你的家事,外人原本也不好干涉,可你也明白,倘若长乐下嫁,纵使临淄候不敢欺侮,不过临淄候夫人势必不甘,这后宅妇人之间的阴私,男儿家未免顾及不全,再说长乐虽是公主,世间却仍有孝道礼束。”

其实虞沨并不怎么担心长乐会在魏氏手里吃亏,不过当父亲的,总不希望让女儿嫁入一个矛盾重重的家庭,成日家防着公婆动辄使坏。

他微一沉吟:“他们到底是你父母,你也确有为难之处,若是需要我施以援助,不妨直言。”

这就是说,辅政王不在意“仗势欺人”一把,事先为晓晓扫清障碍。

杜颂这时已经完全沉稳下来,又再胸有成竹:“在下从前隐忍,一来是因父亲之故,虽然在下生母之死……”杜颂还从未曾对人提过家族内部的糟心事,话一出口,难免有些悲愤:“不瞒王爷,在下生母之死实有蹊跷,应是家父负心绝情……一来无确凿之证,再者在下也受养育之恩,实难报以狠毒……而继母不慈在先,于家母之逝又难逃干系,在下对之绝无孺慕之情,隐忍只为不想与妇人计较而已,可在下可以隐忍,却绝不愿妻儿受累,本就有所打算。”

杜颂深吸口气:“在下不报以狠毒,足矣偿尽孝义,眼下在下已得候爵,将来前程全靠自身,而家父一心想让舍弟袭爵,既然如此,为名正言顺,在下本来打算请族中长辈作主,促成过继伯祖一支。”

原来,杜颂祖父之上还有一兄长,当年随高祖起兵,不幸战死,伯祖无嗣,而杜颂祖父也无嫡子,临淄候得了恩荫,另一庶子却过继给了伯祖得续香火,哪知,杜家确是子嗣不丰多灾多难,杜颂这位叔父之独子却也夭折,叔父又紧跟病逝,最终导致伯祖一支还是断了香火。

倘若杜颂过继给伯祖一支,宗法而言,他与临淄候再无父子之说,就是一门近亲而已。

长乐公主下嫁,临淄候也有自知之明,万万不敢行欺压之事,自然也会担心长乐公主从中作梗,让杜挚不能明正言顺袭爵,眼下杜颂自愿过继,临淄候夫妇怕是求之不得。

这唯一不尽如人意之处也得到解决,辅政王倒也干脆:“罢了,席志一案不需你担心,抓紧过继之事吧。”

杜颂却又呆怔。

虞沨眼角一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着拖延?”

“万万不敢,在下这就去办。”杜颂一揖几乎着地,直到告辞出去,还在云里雾里。

于是守在外头的王府仆役便亲眼目睹了勇毅候一头撞在大榕树上,揉了揉额头继续往前,却又在门扇上撞了一下,然后一路跌跌撞撞出去的奇妙事件。

更受惊吓的是候府仆役,被杜颂上车前丢下那句“去族里”惊得目瞪口呆,半响才问:“候爷,您说的族里是……”

杜颂才回过神来,族人还在临淄呢!

于是立即回府“打报告”请假,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直奔临淄,力请两个族老来京与临淄候摊牌。

而杜颂失魂落魄告辞之后,辅政王殿下也须臾恢复了冷静,省悟过来这似乎仅是他与杜颂的第三回正式面谈,却就将宝贝女儿允了出去,顿生懊恼,几乎想追出去反悔,不过转念一想,待这轮风波过后,他便要请辞去封地楚州消闲一段儿,总得耗废个三两年光景,女儿一定要带着身边的,婚事就算议定,出阁也得等到三年之后,有甚长时间慢慢考较,倘若那小子但有个不妥,反悔不迟。

杜候爷,你可知道这馅饼还没落你口里?尚且任重道远呀。

再说卫昭,这一日的确是心神不宁,她原本以为自己对席志尚还说不上动情,无非是心存不甘,实不愿困于后宅碌碌无为,与其说她对席志动心,尚不如说随之前往归化的自由人生更是唯一摆脱无聊岁月的希望,仅此而已。

然而,眼下她深切又真实的心慌意乱,却绝非是因“希望”破灭的沮丧。

本就是聪慧敏锐的女子,这时完全笃定了自己心意。

原来不知何时开始,她对那人,早已不仅同情与欣赏。

不能置之不顾,眼看他背负冤屈。

可卫昭也清醒地意识到这时不能向辅政王求援,唯一希望,就是让天子明察审断。

此案蹊跷疑点何止一二?据理力争并无效用,关键是要打消天子心中疑虑,辅政王出面只能使事件更趋复杂,而她又实在人微言轻,只有太后,或许能够反转情势。

因此,当太后忍不住询问卫昭见解时,她果断双膝跪地,再也没有顾忌其他,而是一针见血地戳穿阴谋。

“太后,此案并非针对席公,实为肖小之徒意欲挑拨圣上与辅政王君臣不合,好得渔翁之利!”

番外之二十二——结局篇

国庆盛典闹得天子震怒收场,一贯小心谨慎的“心腹”宦官这回却没那胆颤心惊,他早奉圣令,留心到魏氏党羽收买宫人的鬼祟之行,今儿个就尤其注意那宫人的言行举止,见其与席志前往蕉园,一直尾随于后,在假石后窥得事发经过,“心腹”依圣令立即遁走,倒没留意险些被席志擒获,就更不知道杜颂竟然在场。

只这时他才将耳闻目睹细细禀报了天子,便见一青衣小宦在外探了个头,一问之下,原来是魏昭仪请见,“心腹”眼见天子已然一扫震怒之色,连忙作禀。

天子正要诏见,却又有太后着人传诏,请天子往慈安宫,虞堃想了一想,亲去交待魏昭仪一声让她回殿等候。

待到慈安宫,一番见礼,天子睨见母亲神色不善,眉心罕见地凝固了一丝严厉,正在打算要怎么挽转,才能安抚母亲并原谅他这一段儿装神弄鬼,就听母亲肃声说道:“圣上坐下吧,容卫尚仪直禀谏言。”

天子这才一转注意,看向旁边垂眸静立的卫昭,人却是奉令坐于炕沿。

卫昭上前跪地,叩首后便将那话又禀了一回。

她只称今日一案大有蹊跷,推测靖北公府上必定会察出奸细,招供涉案宫人家眷所在,紧跟着,便有朝臣弹劾辅政王是为主谋,指使靖北公行此大逆之罪,并没提近时有肖小挑拨离间,当然更不曾质疑圣上听信谗言对辅政王已生忌惮。

太后却没有太多顾忌,卫昭话音才落,就立即责训起来:“圣上年幼之时,我就颇多叮嘱,辅政王为忠正良臣,圣上务必要尊重亲信,这些年间,桩桩件件国政军务,若无辅政王担当大责,你我孤儿寡母,哪里能处治周妥?眼下军制改革大见成效,税制改革也推行顺利,北原国灭、战火平息,军国强盛市井繁荣,足称太平之治!圣上少时,我眼见你对辅政王深怀孺慕之情,又肯受教,尚觉安慰,不想这一两年,却反而与魏氏为首之肖小奸侫亲近起来,辅政王诚心请圣上亲政,怎会有把权专政之心?席志为先锋将领,为灭北原征战多年,实立首功,我万万不信他有不臣之心,圣上若仅凭一宫人之言便将其治罪,更或信了那些奸党诬蔑之辞,而罚治贤良,莫说将来圣上无颜面对先祖列宗,便是我这母亲,也有教责不当之过,即使九泉之下,也难与你早逝的父亲更先祖列宗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