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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28)+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安瑾斜倚着隐枕,纤细的手掌抚着心窝,瞧见杏花姑娘得意洋洋地入内,这才略略坐正了身,怯怯地看了她几眼,才温温弱弱地说道:“自打几个姑娘来了这院子,我也知道,比不得在别处当差那般体面,晓得大家心里委屈,故而有时你们不听使唤,我也不多理会……”

话才说了一半,那几个大丫鬟俱都沉了脸,尤其杏花,两道眉头一立,杏眼双瞪,当即就是几声冷笑:“瞧三娘这话说得,我们不过是奴婢,哪里有什么体面,自然就更谈不上委屈,您是主子,但有嘱咐,谁还敢不遵?前些天你说不让我去别处,这几日我可曾踏出过院门儿,好比今天,你一声令下,咱们几个可不都停了手中的活计,杵在这里听你教训?那不听使唤的罪名,我们可承担不起。”

槐花也是沉声说道:“三娘年龄还小,有时不会说话,可也得谨慎一些,我们都是夫人亲自指派的,你指责我们不听使唤,岂不是连着夫人也有了不是?”

安瑾小脸一白,眼眶里也泛了红,喘息了一阵,方才无奈地叹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们都是夫人指派的,我原不该教训,可今日这事,委实再瞒不住……卫国公府五姐姐何等尊贵,你们想来也知,她今儿个热心,专程来看我,却瞧见这院子里一场闹剧,传扬开去,别人也会说楚王府的下人不知规矩。”

“哎哟,三娘可别拿这大话压人,卫国公府五娘可是名门淑女,哪里会学着那些市井之徒四处嚼牙,人家可是知书识礼的大家闺秀,才不会这般多事,理会亲戚家的闲事儿。”杏花媚眼一挑,得意之情丝毫不减。

安瑾闭了闭目:“五姐姐知书识礼,可既然是我们失礼在先,这事也不能就此作罢。”

一声嗤笑,杏花干脆往前走了几步,略弯着腰,居高临下地炫耀:“那三娘要如何?”

一旁的莲生虽情知主子是存心惹恼这几个刁奴,却也捺不住心头怒火直冲,上前推了一把杏花:“还有没有规矩,竟然敢……”

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个耳刮子,杏花直扑莲生:“你算个什么东西,侍候伶人的玩意儿,也敢对姑奶奶大呼小叫,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安瑾连忙阻止,半跪炕上,将莲生护在身后:“住手!杏花姑娘,莲生是我的丫鬟,你那话里头,可是指我是伶人?”

自打进了这皎月院,杏花就没见安瑾这般强势过,瞪了瞪眼睛:“三娘明知我不是指你,又何必血口喷人?若是瞧不惯我的性情,大可回了夫人,也好让我回三郎跟前侍候,犯得着鸡蛋里挑骨头,捏着我的话柄不放么?”

安瑾也是气得手脚发凉,扫了一眼那几个抱定主意看戏的大丫鬟,颤抖着嘴唇:“槐花,你是夫人任命的管事丫鬟,眼看着杏花不敬,就打算冷眼旁观么?”

槐花一脸皮笑肉不笑:“主子在教训奴婢,我却是不敢插手的,再说,奴婢们不是也在受教么?”

“好,好个管事丫鬟。”安瑾再闭了闭目,却忍不住委屈上涌,哽咽着道:“我年龄小,原不会管教丫鬟,又是初来乍到,也不知王府的规矩,少不得请了夫人来,看看夫人如何教管下人。”

这话一出,非但没有半分震慑,几个丫鬟尽都笑了起来——三娘还当她是什么掌上明珠吧,夫人早有叮嘱,不需诚惶诚恐,别让她饿着冷着就是,又哪里会理会这些琐事?

安瑾见此情形,心头一阵冷笑,只对莲生说道:“我使唤不动她们,只得让你跑跑腿,把今日的前后因果俱都禀报夫人,求她来与我作主。”说完像是失了力,只跌坐炕上,靠着隐枕一个劲地落泪。

莲生早盼着这句,当即响亮应诺,抬脚就跑出了屋子。

杏花见安瑾动了真格,也略微有些着慌,瞄了一眼有恃无恐的槐花几个,却也放了心——她只将自己看作与槐花一般,根本不曾想到,槐花几个是夫人的“忠仆”,而她,在将军夫人眼里,早成了案上鱼肉,只等着个机会就开刀下宰。

两个眼珠子一转,杏花计上心头,一把将槐花往外头扯:“姐姐们,既然三娘要问罪,我们再得不到什么好,只怕今儿个就要被撵出去,干脆在院子里跪好,只待夫人治罪吧?”

槐花几个也巴不得把事闹大,以后更加容易拿捏安瑾,有杏花这个出头鸟,自然也都乐于顺水推舟,于是乎,尽数都跟着杏花一拥而出,在太阳底下跪着哭哭啼啼。

杏花为了稳妥,当跪下之时,还丢了一个眼神给往日拿小恩小惠养着的丫鬟,让她飞速前往三郎那处告信。

屋子里恢复了清静,安瑾这才微微一笑。

趁着父亲在府,她有意把事闹大,且看小谢氏要如何,若她不作理会,更坐实了放纵丫鬟欺主的错,若她来了这里,依然还是像前几次那般只斥责自己,当父亲得知,必然是火上浇油,若小谢氏得知父亲回府,假模假样地为她作主,发落了杏花,三郎得知后,定会不依,说不定会闹出又一场风波。

无论如何,杏花这个刁奴都落不得好,而小谢氏,要么与父亲生隙,要么与三郎生隙,自己,倒可坐享其成。

最好是父亲来时,这风波还未收场,又是一场好戏。

安瑾闭目,听着院子里哭哭啼啼,只管养神,当听见小谢氏那略带尖利,十分不悦地声音——

“这是干嘛,还有没有规矩,哭哭啼啼地成什么样子?”

安瑾这才起身,拿出一瓶薄荷膏,往眼睑底下抹了一抹,顿时双目盈泪,这才畏畏缩缩地走了出去。

小谢氏这两日原本就心浮气躁,刚才听莲生说了一堆拉拉杂杂,无非是丫鬟不服管教,本就不耐,便不想理,直到听见杏花竟然与三郎独处一室,后来与安瑾争执,还被卫国公府五娘遇了个正着,才觉得事情有些严重。

安瑾再怎么也是上了族谱的庶女,在家里怎么打压都不为过,可张扬出去,那些个贵妇都是人精,不用转脑子就晓得是自己这个嫡母有心放纵奴婢欺主,虽明面上不敢多说,私下也会议论自己不贤。

更何况那杏花也太放肆了些,竟然敢诱惑得三郎……

也怪自己太过惯宠那孩子,远不像他哥哥那般知事,小小年纪,就与院子里的妖精眉来眼去,自己说过几次,他还犯了犟,出言顶撞!早有心打发了杏花,湘儿却还护着,若是坚持,也怕在亲儿子心里落了埋怨。

还多亏安瑾那小贱人入府,才找得个机会把杏花调开,哄骗着湘儿,说是让杏花去做眼线的,他才没有闹事。

原本的主意是坐山观虎斗,等安瑾忍无可忍,由她发落了杏花,却不想那小贱人这般能忍。

杏花委实留不得,干脆借着今日这个由头,逼得安瑾发落了她,也好教湘儿死心。

小谢氏一念及此,便风风火火地来了皎月院,哪知道一跨进院门,就看见几个大丫鬟跪在太阳底下哭哭啼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