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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249)+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便有那早已摁捺不住者,抓紧时机叫嚣:“楚王殿下说这么多,实际还不是以我等家人要胁,倘若真如殿下所言,何需行此鬼祟之事?”

这回,虞沨甚至不需再出令剑,蔡振还没瞧清是谁在喊话,便有宫卫持剑上前,“锵”地一声出鞘之音后,短促惨呼,一切也归于寂静。

包括西山卫指挥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起来。

虞沨再一挥手,身后宫卫闪出一条路来,然后是一列锦衣踏步上前,有白发老者,也有青壮之士。

都是十二指挥的家人,颇为重要者。

可手足无绳锁拘缚,就连穿戴也甚是齐整,衣不染尘,更不可能有伤痕血迹。

“太皇太后只是为了防范罪逆趁乱行祸,诸位家人,由孤护送出城,可交诸位安置。”

竟不是要胁,而是将家人送返?!

原本义愤填膺的指挥们怔在当场。

这又是收服人心之举,有此一着,太皇太后的慈厚与天子的阴诈对比显然。

自然,将部份人质交返之前,太皇太后已经针对形势做了动员。

这时,当先一位鹤发长须的老者便声如洪钟断喝出口:“逆子,太皇太后奉先帝遗命监政,尔敢不遵懿旨?”

便有一指挥双膝脆地:“父亲息怒,实因母亲她……仍陷汤泉宫,又因天子有令,儿子也……不敢不遵……”

“虽说忠在孝上,更在义前,不过孤甚能体会诸位为难之处,便是太皇太后,也不曾怪罪诸位。”虞沨缓缓说道,亲自上前扶起那左右为难的指挥:“孤今日称誓在先,决不会置诸位家眷不顾,且待稍时,当竭力救助诸位家眷平安。”

“人质”们却纷纷跪地,口称为臣者当忠大义君国,不敢因私情罔顾。

而西山卫指使也率先投诚,跪称谨奉懿旨。

“诸位指挥本为忠信良臣,原也不料逆帝竟是矫诏篡权,不明究里,当奉君令自然遵循,是以明知闭城逼宫之行而摁兵不动实不为罪,可诸位也当洞明,逆帝若非心虚,何需以天子尊位却用臣属家眷性命相逼?可见逆帝也知诸位忠君奉国,才行逼迫之事。”虞沨见其余仍有犹豫,也点到即止。

言下之意,天子信不过十二京营,就算指挥们受逼遵令,事后也不会真被赏功,天子多疑,一旦大权在握,定然会用心腹取代京卫之职——就算十二京营随天子逼宫,天子仍会以为他们是为顾家眷,将来若再有旁人欲行叛逆,把家眷掳掠,指挥们岂不也会被逼逆上?天子哪会安坐无忧,非得清算不可。

别说眼下权位,也许最终性命难保。

被逼投诚与主动效忠,原本就不能相提并论。

虞沨这是采取“以情动人”在先,紧跟再晓以利弊。

太皇太后可没有逼迫十二卫部,而是下旨令众臣服,这时痛表决心者才是忠臣,将来论功行赏,而不是逼不得已才妥协,有失忠良。

京卫指挥虽是武官,但久在官场,这点子厉害关窍并不难通透,经虞沨略微点拨,遂都心下一凛。

天子本不得人心,眼下更是失尽先机,别说虞沨真有办法解救人质,就算难免伤亡,指挥们也不会再行毫无益处注定沦落的蔽事。

争先恐后下跪,遵旨之诺夺口而出。

身为将领,既然当着部众的面下跪臣服,就再不能言出无信,否则不能服众,只会导致军心动乱。

虞沨一一扶起众人,干脆请人入营协商,这下没人再带随从,而是要谈及关要了。

直到这时,苏荇才长舒口气——天子,败了。

☆、第七百八十章 胜负落定,废位收场

冬月辛未日,对大多人而言轰轰烈烈甚是赶促,可是对于天子来说,却显得尤其漫长难挨。

他在汤泉宫,见完十二京卫指使,以防黄陶失利及时增兵,不得不先将众人遣归,免得城中万一有变,而不能及时调遣增援,反而让宫卫杀将出来打个措手不及,直袭汤泉宫。

约定午后闭城逼宫,天子身在灵山卫营,一直不能安坐,围着长案上敞开的城防與图连连打转。

却有阿谀者陪笑,一再安慰帝心:“圣上不需担忧,太皇太后到底是一介女流,见识浅薄,哪会料到今日事变,卫国公也不在京都,他的嫡长子苏荇是文臣,从未涉及军务,便是最近被调入京卫,不过就是太皇太后笼络之举而已,起不到大用,那虞榴,倘若不是楚王当年所荐,一直闲散,就算得了先帝重用,能号令宫卫,从不曾上过战场的人,又能有什么本事?黄同知一贯勇武,又经过这些年的准备,必能打宫里一个措手不及。”

“朕是担心慈安宫早有防范,毕竟苏轶遇袭在先。”天子满腹担忧,不免暗怨钟光兆不顶用。

“圣上多虑了,倘若太皇太后真有防范,就不会允准圣上迁来汤泉宫。”阿谀者想当然说道:“更会筹谋在先,免了黄同知的职务。”

“卫国公虽不在,仍有显王父子。”

阿谀者越发鄙夷:“说实在,以微臣看来,显王无非就是仰仗其父威势,堂堂男儿赫赫亲王,正妃早逝,独子病弱却不续娶,绊于儿女私情,实在荒谬,兼之楚王,虽有些才能,身子骨却实不顶用,前些时候大病一场,气都没缓过来,多少日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有精力顾及许多。”

完全不细想天子究竟是因为谁才陷于这般两难之境,不得不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可偏偏这阿谀奉承的话就正合天子心意。

一时也觉得大有胜算,堪堪安坐下来。

哪知申正才过,就听禀黄陶策马入营。

阿谀者尚且喜出望外:“必然是同知带回胜报,微臣贺喜圣上。”

很快,当这位看清黄陶狼狈不堪满面仓惶的模样,险些咬了舌头,一脸的喜气僵硬在腮帮上。

得闻失利,并且是惨败,黄陶甚至没有察清是哪处城门失守放了援兵入内,天子盛怒,几乎没摁捺住戾气将黄陶立斩在前。

立即召集灵山、桐浦二卫,再兼自他登位以来陆续“培养”的心腹亲卫——驻防汤泉宫之金吾羽林,拢共近两万,疾行往近京卫部。

汤泉宫于是只有内宦防守,当然,十二卫部之女眷这等关键人质,天子没忘携带。

哪知一路之上,连至三卫,得到的只有一个结果——指挥及佥事、千户等职竟被太皇太后诏往西山卫!

天子咬牙切齿,这时再无饶幸,笃定太皇太后早有防备,就等着他作动。

而遣往通州、香河等卫的使官尚未归来,天子实拿不准诸卫是否臣服,唯有孤注一掷,想着自己有人质在手,十二卫部难道就真能毫无顾忌?

必须抓紧时机争取人心,攻入皇城掌握慈安宫,才有生机。

而西山营前,虞沨已经等待多时。

已是斜阳西落时分,冬月的霞光只在西天暗红,北风更厉,入襟阴寒。

黄袍乌氅,天子一双血目,万众拥护而来,当见营前也是铁甲密集,那当先一骑上,虞沨稳踏金鞍,身后是十二指挥朱衣铁甲,战刀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