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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228)+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他一直一直,都是如此信任她。

旖景缓缓报以笑容。

再转身时,手指扶上竹扉,深深吸气。

推门而入,没有再关门。

大君背对着竹扉,似乎把窗外景色看得入神。

而事实上,他是在竭力掩饰眼底的落寞。

很长一段时间,才接受惨败的结果,唯一的固执,就是再与她见上一面。

有些话,不问出来势必哽堵余生,所以一昧坚持让她再去西梁面见。

可她终究不来,那书信如此绝决,一如从始至终的态度,五妹妹,她总是能轻易把控他的心态,知道怎么行事,让他一再妥协。

他犹豫过。

不愿意任由“差遣”,再一次受她控制,要么再决胜负,看这回会不会输。

如果不愿交返晓晓,你们又待如何?

可是这念头只是一闪,自己都嘲笑自己。

薛国相当初那句话,他总算有了深切体会,真正学会如何爱慕之时,却无奈地发现只有放手。

要问的话,一时间却又难以出口了。

静默沉寂让人心酸楚。

大君终于转身,踞席坐下,才侧面看向站在不远的女子,眉梢轻挑时,无法让笑容自然:“别来无恙。”

旖景也不客气,沉着脸跽坐下来,坦然直视:“大君有何话说?”

“能否,沏一碗茶。”大君一指窗下风炉上,一把持壶:“汤沸正好。”

待得水入盏中,细叶在白烟里缓缓舒展,清香上蕴,大君却不急品,只道“有劳”。

“本是待客之道。”礼数周全,不温不火,拒人千里。

眼睑慢慢垂下,无可奈何地笑容终于牵动紧绷的唇角。

“五妹妹,你对我的陈见,究竟从何而来?”

这陈见,自是没法对人解释清楚的。

旖景看向大君,她想起那一世,原本对他的印象甚是淡薄,无论宫宴,抑或长姐大婚时他来迎娶,站得甚远,匆匆几眼,只觉三皇子一如传言,虽生得一表人材,可那言行,看上去就吊儿郎当,分明膏梁纨绔,是以嗤之以鼻。

有一年,长姐小产,她随祖母前往看望,偶然见他匆匆而来,身旁还跟着个幕僚,不知听了句什么,眼光顿时沉晦,她正惊异大姐夫还有这般“正经”的一面,转而又见他吊儿郎当,几疑是自己眼花。

可这一世,她慢慢了解他的城府,是以从一开始就视为毒蛇猛兽避而远之,更别说还有不能释怀的猜疑一直横亘心头。

这些事情,说不明白,旖景也不愿解释。

“我现在知道了,强掳一事是我的错,杀了你的婢女更是不该,不过五妹妹,倘若再来一回,我大约依然还是会尝试,你是该恨我,可从一开始,你就没给我公平机会,我自问当初,没做过对你不住的事,可你一直对我怀恨于心。”话也说得不温不火,大君这才捧盏,品了一口香郁的茶水。

“黄氏五娘,我的表姐。”旖景微微切齿:“大君难道问心无愧?”

“是,我承认。”大君黯然:“是我默许黄陶害她性命,可那时,我并不知会当真倾心于你,五妹妹,你那时也不知黄五娘之死与我有关,可是已经对我怀有恨意。”

“我不恨你。”旖景蹙眉。

“那么就是厌恶?”越发讽刺。

“我很早之前就告诉大君,早就心有所属。”

沉默。

“早就呀……”语气拉得极长,大君眼角斜展:“这么说,我是输给时间?”

这么说,倘若我们能相识更早一些,是否结果就有不同?可这假设,实属无稽,简直难以问得出口。

旖景却也有不能明说的话——事实如此,就是时间,但你不是输,只不过注定无缘。因为如果没有虞沨,苏旖景就是个愚蠢透顶的人,好比那一世,你决无可能因我执拗,只会嗤之以鼻报以嘲笑。是虞沨改变了苏旖景,才会引你注意,但这一步,正是从一开始就注定落后。

“大君殿下,你之所以执拗,只是因为求而不得,是因为不愿认输而已。”一直到现在,旖景也不认为虞灏西是会被儿女私情牵绊的人,说到底,就是因为一时不甘,他的自尊与骄傲不容有损,所以才会将她强掳,想要“反败为胜”。

原来直到现在,你依然如此以为……大君放下茶盏,眼角微挑:“你说得对。”

“不过五妹妹,这回我是彻底认输了。”他须臾又笑,难得目光清澈:“我直到现在都没想通,你是怎么从大君府插翅而飞,还有远扬,究竟怎么做到在我眼皮子底下将你救出西梁,你们俩……好吧,我承认心服口服。”

这就是暗示,再不会纠缠不休?旖景这才微笑,却起身一福:“如此,告辞。”

“等等……还有一问,那两回,为何饶我性命?”却转过目光,再次看向窗外,虬枝枯叶,景致实不算好。

“我欠大君一命。”

“你知道,还有一回。”

那晚,冰冷的匕首,曾在她手中,刀尖悬停他的胸口。

那一次,她分明恨不能让他死。

“因为如果夺你性命,我与晓晓不能安好。”

多么冷酷无情的解答,大君心想,虞灏西,这回你总算是满意了吧。

“王妃,将来但愿陌路。”其实是希望,至少别再恨我。

“如大君所愿。”旖景颔首,转身离开。

如我所愿?大君轻笑,好,我就当你听懂我言下之意。

☆、第七百六十七章 分吞北原,暗下协定

黑子白棋,于纵横相互围杀,紫衣玉袍,两男子隔案对座。

各自神情,尚且怡然,却下手无情。

大君手边,那一盏茶尚余半碗,已经毫无热气。

一子落下,虞沨抬起眼睑:“相比上回,殿下越显沉稳了。”

“要想在远扬手下占得赢面,实大不容易。”大君微微一晃眉梢,眼角幽魄,手里一枚白子却轻抛至瓷瓮里。

不分胜负,是一局和棋。

可是棋局已经结束,寒喧也再无必要,接下来该当言及正题。

“远扬,先帝曾说,倘若我继承帝位,在位之期只需完成军制革新就不算无为,当年你的策对,我有幸拜读,是以认为,眼下说不定就到契机,虽改革并非朝日之间,不过若抓紧此回契机,说不定就能事半功倍。”大君语气相当诚挚,收敛了玩世不恭的言行,整个人似乎都沉淀下来。

可胸有豪情,眼露锋芒。

“殿下意欲对北原西廷用兵?”虞沨一扬眉梢。

一语中的了。

北原西廷两个王子被大君一番挑唆兵戈相见,活活把原本就风烛残年的西王气死了,为图王位而使边关六郡丧失的十王子成众矢之的,一败涂地,七王子登位,已为新王,这位倒很有些手段,并不似十王子那败家子般愚蠢,深知西梁为强国威,势必会乘胜挑衅。

西廷经过内乱,元气大伤,倘若再与北廷不化干戈,处境越更艰险,新任西王已经起了与北廷修好的意图,合并虽不可能,可正准备着签订协谈,携手抵抗西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