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之再许芳华(1144)+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旖景这回没再固执,由着太皇太后把她拉了到身边,并膝危坐在炕沿,指尖捏着指尖,依然垂眸低脸,眼圈的湿红渐渐积蓄向眼角,一滴泪珠,欲垂还忍,这演技却又比那日秦子若高出不知多少。

“有话好好说,你一贯不是任性的孩子,怎能口不择言?”太皇太后似乎带着责备,语气里始终温软:“那些事,你都晓得了?”

旖景眼角又红了几分,闷声闷气地说道:“昨日才听说。”

太皇太后又再细细一看,才发现旖景眼底施着略厚的脂粉,虽说遮掩了浮青,但这么一注意,仍然看得出微肿:“昨晚没睡好?”越发带着怜惜了。

一旁卫昭细细咀嚼着“昨日才听说”这简简单单的五字,一个垂眸,醒悟过来嫂嫂并不是来真的,明显是苦肉计,这事表兄分明早有预料,又哪会当真瞒着表嫂,“摊牌”已有数日,嫂嫂怎会“昨日才听说”,折腾出一晚上辗转反侧痛下决心的憔悴模样。

“不敢相瞒娘娘,昨日臣妾一晚未眠……今儿朝早,就回了祖母……臣妾实在愧疚,无颜再留在王府,暂且回了卫国公府……娘娘,都是臣妾的错,使宗室声誉有损,以致皇家规仪受人诟病,这事并非王爷之责,臣妾请罚,但恳请娘娘替王爷转寰,莫因臣妾之故……”

这话的意思,便是知道了虞沨为了维护她,自请担责的行为。

太皇太后一声长叹后,突地蹙眉:“远扬的性子,势必不会把这事告诉你,莫非是二嫂她因而埋怨,给了你委屈?”

旖景连忙否定:“祖母本不知此事,因为……虽也心急,却并不曾为难臣妾。”

太皇太后更加严肃:“别吞吞吐吐的,究竟是谁给了你委屈,还不告诉我,否则我也难给上元交待,景丫头,你祖母是什么性情你也晓得,难不成要等着上元掀了我这慈安宫,你才满意?”

话听着虽严厉,但显然太皇太后并没有气恼。

旖景这才没有废话:“是子若……王爷有意隐瞒这事,祖母与臣妾尽都瞒在鼓里,昨日子若求见……口口声声为王爷打算,力劝臣妾妥协,臣妾乍听这事,惊惧不已,一时没顾及太多……子若跪了大半昼,祖母问起她来……”

话虽说得断断续续,太皇太后却已经明白了前后经过,她一时没忍住火,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语气里这才带几分明显的怒意:“糊涂!你这么聪慧个人,难道不知秦氏打的是什么主意,她就是恬不知耻!这事闹得这么张扬,哀家一早心知肚明,势必是秦家在后头兴风作浪,戚家堂当初多少人称侠义守法,感情哀家人在深宫,便会信一面之辞而不细审?若没人有意抵毁,市坊间哪会有闲言碎语?远扬为了维护你,自甘担责,便是显王虽有焦急,倒也没有埋怨,秦氏却着上了急!”

太皇太后越说越气:“她这是生怕远扬固执,一番作为白废,才盘算到了你的身上,你自请和离,远扬还有不灰心丧气的?白让她钻了空子!二嫂到底会为远扬打算,哪甘愿让孙子受惩,秦氏这是为了在二嫂面前卖好,她有了这番功劳,二嫂更会记她的好,秦氏是想取而代之,这么明显的手段,你还能真被蒙蔽?

第七百一十二章 王妃返家,王爷“耍赖”

旖景那些年,为了“与人斗狠”,“早慧”的名声已经大振,在太皇太后跟前企图伪装受人蒙蔽自是行不通的,她也没打算装傻,这才抬起水润润的目光,似是为难的望向一旁不得示意不能退辞的两个尚仪,太皇太后便微微一竖手臂,于是如姑姑与卫昭一礼之后,悄无声息地出了暖阁。

旖景复又跪地,这回,太皇太后没有阻止,只略带着气恼地盯着她。

“娘娘,臣妾固然知道秦氏的心思,也明白秦家不怀好意,意在争取王爷助益,固势结权的野心,不过娘娘,秦氏的话的确让臣妾怀愧,王爷重情重义,即使臣妾遭掳,他也不离不弃,为了解救臣妾脱困,屡屡违逆圣意……臣妾实不能眼看王爷因而担责,更与圣上离心……娘娘,王爷深受先帝信重,对君国从无二心,但因维护臣妾,信守诺言,也是万不得已……臣妾宁愿一死,也不能眼看因为自身缘故,让王爷深受不忠不孝的诋谤,更不能眼看王爷为了臣妾,身隐险恶。”

旖景十分坚决:“王爷身为臣子,从无错责之行,不该因臣妾之故而受天家责难,娘娘,正因王爷重情,臣妾才不能理所应当厚颜避责,眼看祖母与父王痛心疾首,故,虽知秦氏用意,臣妾也甘愿领责,被她利用一回也罢,只要圣上不因此事怨责王爷,臣妾才能安心。”

一个宁愿为妻担责舍弃贵胄而为庶人,一个却甘心和离也不愿连累夫婿,都是一般坚决,实让太皇太后感触。

她这一生,虽然荣华尊贵,但却也经历过动荡险恶,眼看过多少人为钱权二字背信弃义反目成仇,以至于早麻木了身心,遇人遇事,率先衡量的是得失利益,便是自己,当初也不想入这宫墙,而期望过平安静好与世无争,到头来,不是也没略微挣扎,连尝试都没有,就接受了命定。

可是人心,并非生来就坚如壁垒,冷若冰霜。

太皇太后终归一叹:“冤孽,你们两个孩子,哀家真是……”她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眼底也有些酸涨。

这世上,总有教条礼法,框定人的言行与取舍,越是身在高位之中,也许越是不能恣意。

不过世情常有例外,太皇太后这时便想,倘若虞沨当真以情为重,谨记恩义,决计不是坏事。

她决不能忍受的是让秦家如愿以偿,谋算得逞。

“起来!”重重一喝。

这一声不带温情,听在旖景耳里却如释重负。

“景丫头,我今日所言,你谨记于心。”太皇太后冷沉着脸,眼见旖景站直了,才又说道:“圣上的意思显然,但我决不容秦氏子若记名宗室,你给我听好了,和离的事不得再提。”

“那王爷……”旖景大着胆子说道。

“不用你担心他!”太皇太后不无好气地说道:“你听好了,你这回归宁,盖因离京日久,上元不少挂念,既知不能赴藩将长留京都,为慰上元牵挂两载,才返家小住。”

太皇太后且说且斟酌,语气却渐渐又温和下来:“再是因为你底下的三个妹妹眼看姻缘皆定,国公府喜事将频,你返家与姐妹们朝夕相处一段,也合俗礼……总之,和离一事就在哀家这儿算是终止,再不能提。”

即使如何平息传言驳回上奏太皇太后只字未提,但旖景也明白只能见好就收,至少太皇太后算有暗示,不会追究虞沨之责,也没有棒打鸳鸯的意思。

她乖乖应诺。

太皇太后绷了一阵脸,到底忍不住卷了唇角,一把将旖景拉了过来,重重拍了两下肩膀:“回去跟上元说道一声,哀家自为会你们夫妻作主,让她不需担忧,至于二嫂那儿……哀家拭目以待,且看秦氏还有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