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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再许芳华(1053)+番外

作者: 刹时红瘦 阅读记录

“陛下继位后,亲自督建宫城,复建太子府,曾征召西梁各地工匠,历经五载有余。”虞沨继续说道:“复建太子府时,曾发生事故,工匠营失火,死者百余,大多为肖山郡所征役民。”

说到这里,虞沨托起茶盏,就这么终止了话题。

安瑾完全云里雾里,不知兄长用意。

但金元公主显然是明白了什么,神色总算凝重下来。

“数十年前的事,不想楚王竟然了若指掌。”

虞沨不以为意的一笑:“诸如这等琐事,不系要政,打听起来不难。”

当然是指工匠因大火而丧命,不是指西梁王当年发动那场轰轰烈烈的政变。

安瑾尚且坐腊之时,金元公主已经起身:“确是琐事,可唯有楚王能洞悉其中,这番话后,金元倒是对楚王适才所言信之不疑,的确,西梁不敢确保规避楚王事不得已之非常之举……不过,今日与楚王之见实在仓促,金元难以决断,需要楚王宽限时日。”

“沨,敬谢公主。”

金元蹙眉:“我若立时返回大京,楚王意欲如何?”

“自当恭送,并静候公主佳音。”

这意思就是,虞沨并没有限制金元公主行动的打算,似乎他也没有立即离开的打算。

金元的神色才缓和下来,却实不能报以微笑,只屈膝一个辞礼,又再沉吟一阵,才对安瑾说道:“想必嫂嫂已经安排好金元居住之处,有劳。”

安瑾这才完全回过神来,大概明白金元这是在对兄长示诚,表示她当真会慎重考虑,并没有恶意,也请虞沨稍安勿躁,但安瑾绞尽脑汁,也没有想透刚才兄长与金元那番看似与解救旖景全无关联的对话,究竟隐藏着什么机锋。

最终,还是金元公主康慨大方地揭晓谜底,才让安瑾有如醍醐灌顶。

“祖父当年之所以在仁怀之变中立于胜境,关键就是先将曾祖父与两位叔公掌握手中。”金元倒毫不避讳那桩旧案,这显然再一次出乎安瑾的意料:“倘若两位叔公安然脱身,势必会对局势造成影响,若曾祖父还有自由,也不会甘愿妥协,当年三姓虽受挟制,最终妥协之因,无非也是眼看曾祖父与叔公不能自保,才愿协从于祖父。”

金元缓缓摇头:“楚王特意提说旧案,是暗示我他已洞悉其中,祖父获胜,得以继位,势必吸取曾祖父与叔公之败因,防备重蹈覆辄……故而,祖父在督建王宫时,便留有若遇险情能得安然脱困的密道,同时,在重建太子府时也留有密道。”

说到这里,金元又是一叹:“此为我西梁王室之隐秘,自以为无人察知,哪料楚王仅凭重建太子府后一场火灾焚死百余工匠,以及分析仁怀之变胜负关键,揣度祖父心态,就能料中。”

之所以称为密道,便不能被外人洞知,但密道的修筑当然得靠人力,而这些劳力在密道筑成之后,自然难逃灭口之祸。

“先父是祖父唯一嫡子,才刚出生就被立为王储,太子府之密道图自然被陛下赐予先父,先父意外身故,膝下无子,祖父虽曾有意让清河君继位,却一直未立他为储,更不曾让他迁居太子府,后,清河君阴谋暗害先父之罪揭露,赐死,楚王因而料到太子府密道图在我手中并不为奇。”金元频频摇首,神色凝重:“可让我惊异的是,楚王为何笃定我不曾将密道图交给表哥?”

虞沨针对金元不愿明助旖景脱身而开罪大君与之离心的担忧,专程说出那一番话,无非是暗示只要金元愿意提供密道入口处,便能神鬼不察地解救旖景,不被大君所疑,当然就是笃信大君并不知原太子府现大君府有密道存在。

安瑾自然也能想到这点,不免暗忖,看来公主对大君还是有所防范,并不似表面上这般全心信任。

金元却像是看穿了安瑾的想法,轻轻一笑:“我不是防着表哥,而是陛下有令暂时隐瞒,原因是表哥刚返西梁时,陛下在储位一事上还有所迟疑,不过表哥这回立有大功,陛下已有决断,但因紧接着就发生两姓与贵族之争,一时没有顾及,楚王却刚好掌握了时机。”

这话让安瑾心跳如捣,忍不住追问:“金元对我直言不讳,难道是已经决意助我兄长一臂之力?”

“我相信楚王所言不假,倘若我拒绝了他,只能逼他行非常之事,不瞒安瑾,我起初并不认为楚王有此能力,大隆新帝继位,眼下正且针对王妃父族,楚王之圣眷大不如前,我以为他自身难保。”金元微微蹙眉:“可再仔细一想,纵然新帝诸多打压,楚王却仍能达成赴藩,可见即使受新帝忌惮,却仍游刃有余,这回与之初有交锋,我才知道楚王说不定还并没有将所有心力用致牵制帝位一事,起码有六、七层分心于解救王妃。”

安瑾听金元直言不讳点明长兄有“不臣之心”,虽明白这是事实,但难免有些尴尬,不好就此一事发表见解,只默默地听金元说道:“楚王这回既能直言求助,也是拿住了我的软肋,我实在也没有更好选择,必须承认,西梁国力不如大隆,维持邦交对西梁才是明智,苏、楚两府于大隆新帝都为心腹大患,西梁的确不敢与之结怨,楚王妃为卫公嫡女,楚王正妻,西梁将之困禁,实为不智。”

金元又是一叹:“这数日以来,安瑾为了晓之以情,不惜将你从前的处境详诉于我,我才知你原来也是极不容易……听你说了从前经历之后,我也明白楚王极为维护至亲,倘若王妃身陷西梁而不得救,便是逼迫楚王为非常之事。”

安瑾生父虞栋与虞沨有杀母之仇,但虞沨并未迁怒安瑾,事实上倘若不是他竭力争取,安瑾不可能以公主的名义和亲,那么她在西梁的处境势必没有眼下安顺,楚王对虞栋之女都能做到事事周详步步维护,更何况与他伉俪情深的王妃,金元毫不怀疑楚王会说到做到,倘若王妃不能安然返国,他迟早一日会问责西梁。

“可我唯一犹豫,便是表哥……早闻他曾经不惜性命为王妃挡箭,又再做出强掳之事,虽是荒谬任性,却也足见表哥对王妃的心意,安瑾,我虽不赞同表哥这样的行为,不得不说,却被他恣意之举震惊,这话我不能问楚王,希望你能诚心相告,王妃当真没有可能被表哥打动?假若她心软……表哥未必不能给她安稳幸福,我相信表哥不会亏欠王妃半分。”金元又说。

“公主所虑决无可能,嫂嫂决不是背信弃义之人,她已与阿兄结发,两人情投意合,婚后琴瑟和谐,是因大君强掳才至西梁,怎会屈从?公主,安瑾也为人妇,同样与夫君存生死与共之心,自问倘若遭遇嫂嫂类似之祸,定会宁死不从,无论对方如何示好,也不会背叛夫君。”这话安瑾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金元却沉默不语。

可是她次日就给了虞沨答复:“我只答应楚王,倘若王妃自愿脱困离开大君府,可暗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