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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234)

作者: 古锦 阅读记录

再者,他安然活到现在,自然是因为他是程府唯一的男嗣。可夫人我又不是不会生,这程府里,其实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你不会真以为老太太能事无巨细周全护他一辈子吧?”

她看着武梁变了的脸色,痛快地轻笑起来,“别怪我恶毒,他上次敢把我嫣儿推到那半空中,就该多担心担心自己那条小命……所以,你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府外,有多大的勾男人的本事能耐,你都给我记清楚了,你在我眼里永远是个贱人,敢再跟我耍脸色看看……”

还真是,不给你死死欺负一辈子去,还不行了呢。

武梁打断她,恭敬地道:“二奶奶之前的罚跪都是应该的,得侯夫人的教训受之有幸,以后一介草民只怕还没这机会了。所以,我不会到侯爷面前提起一个字儿的,二奶奶放心。”

“以后我们之前大约也难有交集,纵是不小心在什么地方遇见了,民女也一定象从前一样,退避十步以外去,奶奶看这样可好?”

“你最好,记住了……”

唐氏冷冷盯着她,话说得一字一顿的,好像想籍此,把那背后的血腥恐怕都刻到她脑子里去似的。最后到底在她半躬着腰微垂着头不言不语的恭敬姿态里,高冷而去。

武梁才舒展了一下身子,眯着眼靠到榻背上。她是真的真的非常非常的讨厌这个女人啊,前世今生,她获之最,没有之一。

小唐氏走了后,倒是苏姨娘闻讯迅速过来了一趟。

她对武梁这忽然要离府的消息惊到了,所以忍不住赶紧过来打听打听确信儿。

然后这位相当的感性,先是叹息表示她也好想出去啊,做不成行商,哪怕开个小店也行啊,没事儿窝在柜台后面,远远瞧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好啊。干呆在这府里头,真是没劲儿透了。

然后感叹着感叹着就红了眼圈,说以后你走了,我连个能好好说话的人都没了,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去了么?

其实她从前的日子也差不多,不过是没人听她叨咕生意经罢了。

临了苏姨娘还从头上拔了根簪子给武梁,上面有他们苏家商号的标记流苏云。说是苏家商号自制的,自家人才有。如今要分别了,就赐簪聊做纪念吧……

以后我去庙里上香什么的,也可以顺道拐去你店里看看去啊,你多给我讲讲外面的各色趣事儿啊……她倒一门心思觉得武梁出去也是要开家店看大街上行人似的。

送苏姨娘出门,武梁便干脆往外书房而去。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他不肯来,那还是她去吧。不管多么心虚,总要和他道个别的。

程向腾自从怒冲冲从席上回了书房,就没有再出去过,说是谁也不见。

何况书房的一贯规矩,就是非请不得入的,程行便在门口拦着武梁。

武梁直接上手推他,道:“处处都是规矩,今天我却不讲了。”一边硬往里闯。

程行哪里好跟她在这里硬推硬拦动手起来,只好朝着书房里面大声禀道:“侯爷,五姨娘要闯书房。”后来一想这称呼似乎不对呀,人家要走了,不做这五姨娘了,那又该如何称呼是好呢?他自己梗住了。

里面没有人应声。于是程行也不纠结称呼的问题了,忙悄悄闪一边儿去了。

武梁进去,就见程向腾站在条案前,他的面前壁上,就挂着两个规规整整的大字——“规矩”。武梁忍不住就裂了裂嘴,这倒真是他的风格,时时刻刻不忘提醒自己,做个道貌岸然的卫道士。

程向腾没有回头,只冷冷低喝了一声:“滚!”

不放人进来,程行敢跑么?这会儿倒让人滚?武梁刷就滚过去了。

她扑上去,抱住人家后背,将脸贴在人家背上,轻轻地蹭。

程向腾当然避得开,但他哪里肯躲开。他知道武梁既然找到书房,定然是和他有话要说。他心里那满满的酸涩中总算涌上来一丝微微的甜意。这个女人,到底没有就那般转身就走。

她肯定知道他会很生气,会脸色难看,会狠狠骂她,可是她还是来了。

她刚才态度那般坚决的等在席上,连说软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真让人恨嘛。如今,又有何话说?

程向腾发现自己可耻的,竟然还有期待。

武梁的声音轻轻的,“阿腾,对不起。”

程向腾身子一僵。有多久,她没有这般叫过他了?

从前的种种,她都还记得吗?他心里的那点儿隐约期待,变成漫无边际的希翼。他轻轻挣着身子,想转过身来看她。

他不要她什么对不起,他想她留下,她知道的。

武梁却紧紧揽着他腰身不撒手,“你别动,我就想这样和你说说话。”

于是程向腾不动了。

“我知道,这具身体内,有一颗念着我的心。这具身子上,有为我留下的伤。虽然我想讨身契,在这事儿上哄骗了你,但这些年,那些情义,也都不是假的。”

既然知道,既然也念着从前,那么,还走么?

程向腾背对着她,屏着呼吸,静静等着她说。

“我来,是想谢谢你。若不是你成全,我不可能拿到身契,入得户籍。这份情,我永远铭记。”

他不要她的感谢,不要存在于她的铭记里。他的感觉很不妙,他虽不怀疑她说这些话的真心,但怎么听起来,这分明象是道别之语似的。

所以,他不想听她继续说,他打断她,沙哑着嗓子问道:“身契你拿到了,如今你是良民了。不管你用了什么方式,我不怪你。我重新下聘于你,正式的,郑重的,可好?”

知道希望渺茫,却还是想不死心的问一声。有他有程熙,有从前的情义都抵不过她被罚跪的委屈么?

他何尝不知道她在外面奔马的恣意,长笑的爽朗,他何尝分辨不出女人的真情与假意。可是,谁能只有恣意,不受束缚?这世上一人也没有。

武梁:……

那不还是良妾?最多一个貌似风光的良妾罢了。但你老婆说就算良妾在她眼里也只是个贱人,也能分分钟弄死去你造吗?

武梁无语半天,终是道:“我不是个好妾室,阿腾,你值得更好的。”道别作完,再多说便成纠缠。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你,一定要好好保重。”

……还是要走??!!

程向腾心里一片冰凉。她坚持要走,任他铺好台阶也不下来。他一定是疯了,才把尊严递过去任她贱踏。这个女人,把他的面子里子,全都剥光了扔掉了,然后,她仍要走开了。

程向腾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开口,语气淡淡的,“你走!”

他和一个没有心的女人说什么呢,“我既不缺女人,更不缺下人,何须硬留你在我身边呢?你走!”

武梁叹了口气,“我欠你的情无以为报,但来日山高水长,万一侯爷有急难,要我的命也在所不惜。”

程向腾却被她的叹息声刺痛神经,她在嘲笑谁,她在可怜谁?他不可扼制地爆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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