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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花开胜锦(35)+番外

作者: 浣若君/我是浣若 阅读记录

他自打进了村子未曾吃过米,端起碗先吃了一筷子米饭,饭蒸的很糯,但米是顶差的米。他不动声色吃着。

如玉仍不走,却也不敢坐凳子,十分尴尬的站在门上攥着双手。

张君吃完饭擦过嘴,才清了清嗓音问如玉:“小娘子可是还有事?”

如玉指着那盘张君一口未动的咸肉道:“里正大人可是不爱吃肉?”

这肉也不知在缸里腌了多久,一股苦咸之气,张君见惯山珍海味,不比村民拿它当宝,自然不屑于吃它。他道:“我不喜茹荤。”

如玉暗暗撇嘴,心道:我把所有的肉都舀到了你这里,你不吃,拿回去给我的安康吃去。

她脸上仍还堆着笑,将那碟子与碗都收到了自己盘子里,别掏帕子替张君抹净了桌子,才道:“我想看看你那本《大历会典》,不知道里正大人答不答应。”

张君忍着笑,指着身边另一张椅子道:“小娘子先坐,我这就替你拿书!”

如玉再不敢坐沈归家这摇摇欲坠的椅子,复问道:“我能不能拿回家去,今晚细细翻阅一回?”

她太想知道律例法典中关于婚姻嫁娶那一项的律法了。这穷乡僻壤中没有好书,便是有,也顶多不过几本诗词与诸子百家而已,像这种只在官家流传的法典,载着律法,可是普通百姓们够不到它,而下层的地方官们,也不肯轻易示众,为的,也就是要以愚化民而已。

她只要知道了律法中关于婚姻嫁娶的一项,以国法应对族法,至少可以与陈贡斗得一斗。

张君细而白,骨节分明的手指,就那么轻敲着桌面,唇角含着丝玩味的笑意,一遍又一遍的敲着。每当他神情这样温和而又盯着她的时候,如玉就会有一种错觉,以为这年轻人是对自己动了心,或者看上她的人材相貌,或者心中也有些喜欢她。

于是,她的心,随着他敲击桌面的声音如小鹿乱撞着。

可他的话一出口,如玉便又怏气不已。他道:“那件新袍子,你还没有给我了。”

如玉伸了手道:“你先把《大历会典》给我,袍子等我一回家,就让安康给你送来。”

张君摇头道:“不行。安康脚快手慌,我怕要摔坏了我的书,一会儿你自己拿着袍子来换书,我也只能借你这一夜,明早就必须还我。”

如玉心中又气又恨,暗暗咒着张君,端着盘子转身离去。

这件袍子,她本是给沈归做的,所以肩背都放的比较宽。那夜沈归走了,她没能送出去,又打算把它送给二伯陈金,那可怜人一辈子也没穿过一件好衣服,还是这村子里待她顶好的人,所以她又收了肩背卷了袍帘,把它生生改小了七八寸,形样只比安康的略大一点。

如玉的性子是,你待我好,我便把一颗心都给你,你若想强压我,我也绝不可能低一丝一毫的头。所以张君再三讨要这件袍子,她心里也带着气,自然就不肯再替他重又放边子。她抱着这袍子黑天胡地一路奔到沈归家,进门看正房黑哑着,也知沈归老娘是睡了,抱着那袍子就进了东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亲们的不离不弃!

我其实一直在写不同的男人,从老陆的内敛,公公的柔,罡哥的糙,再到唐牧的邪癖。这篇讲一个处男,所以春梦做到一半,裤子保住了!

就算开船,也是全新的,于以往不同的,用一个处男的眼光,去探索女体~~不过还早~

第26章 节妇

张君趁着如玉走的空档儿, 又换回了那件松绿色的蜀锦袍子,此时又有油灯,又有桌椅和床,比起初来那几天像无家可归的野狗一样四处晃荡, 简直是舒服的不能再舒服,正坐在那漆色斑落的书桌前读书。

如玉把叠好的袍子轻轻置到桌上, 随即道:“里正大人,书能否给我了?”

这蜀锦还剩着一点边角料,张君才取了书出来, 便见她展开那边角料所做的包袱皮,似是要把书放到这包袱皮里头。他伸手指了指椅子道:“你坐!”

见如玉仍不肯, 复拍了拍椅子道:“我知道你是想看关于婚丧嫁娶一列的律法,如今我要替你指出来,坐到油灯前来!”

灯黑影暗, 两张椅子挨的很近。

如玉坐到他身边那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才落屁股,椅子便是咯吱一声。她以为是自己太重要压坏了椅子, 再一挪屁股, 又是咯吱一声。

张君给如玉的本就是把烂椅子, 等她终于挪坐稳了, 从书签处翻开, 指着卷二十中婚姻一栏,读道:“如亲病已危、或身死,从尊长主婚、招婿纳妇、罪止坐主婚。免离异。若亲死虽未成服、輒婚配、仍依律。你瞧这一句的意思, 从字面来看,是什么?”

如玉道:“尊长主婚,这么说,仍旧逃不开族长那一关。”

虽失望无比,可如玉依旧还能接受,毕竟她也从未想过,天底下会有初嫁从父,再嫁从已那种好事。她合上书包到包袱皮里起身:“还是要多谢里正大人,我拿回去再读一读,明早还你。”

张君也起身:“我虽来了不多几日,却也看得出来你很聪明,很善于利用对自己有利的资源。律法中的尊长,可大可小。若陈传能替你做主,就可以逃开陈贡那一关,这个便是闹到渭河县知县那里,有律法为证,陈贡不能为难你。”

正如戏文中所说,小姐的心丫环命,她想嫁个俊俏小书生,一夫一妻恩恩爱爱和和顺顺,但天底下那里能有那样的好事儿。

*

次日一早,张君出村口的时候,天仍还是麻麻亮着。非但如玉一路跟到了村口,村口那大麦场上,乌乌鸦鸦站了满麦场的人。这些皆是乡民,虽衣破而满缀着补丁,于这早春的清晨揣手吸鼻子揉眼睛,一见张君来了,却立即都把手从袖子里掏了出来恭垂着,虽仍是默默无言,可那一双双眼睛里充满敬畏,望着张君,便如仰望天神。

为官难,为一个好官更难。在此做一回里正,无论能不能拿到玉玺,于张君来说,无异是人生路上十分难得的一次体验。这些乡民们因为族长的私怒,就被强加上每亩十文钱的税金,若不是他在此,他们何处可申诉?

如玉昨夜抄了一夜的会典,送完张君和安康才回到家,取了铁锹扛着,要往西沟头地里去。

老皮皮就在村头晒太阳。这个懒货被陈传打了一顿,今日才能站起来。他自来见了妇人们就爱笑,眼见如玉来了,嘿嘿笑着问道:“如玉要往那里去?”

如玉心中暗恨陈传怎么不把这老怂给打死,也知道自己若是一人出村,他必定要跟着。他这个人胆小如鼠,但又泼缠的如条鼻涕虫一样,打他脏手,骂他脏口,若是不应他,他必定又要跟一路。遂冷笑道:“我大伯正在西沟头耕地,我去给他搭帮手。”

说起陈传,那是天底下老皮皮最怕的第一人。他果然不敢跟来,生生止步在村口,眼睁睁看着小寡妇扛着把铁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