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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花开胜锦(296)+番外

作者: 浣若君/我是浣若 阅读记录

张永见如玉停在自己面前,拱手叫了声公主。身后几十个禁军侍卫齐齐瞅着,他仰面望着如玉,眼睛在哭,嘴巴却在笑,而整个人的神情,仿佛将要赴死的灰败,但又强撑着大义凛然。他道:“无论别人如何诋毁,谩骂,侮辱王爷,公主是了解他的。”

如玉隐隐觉得,张君此番到西京,牵扯着张永也牵扯着赵荡,在马上对那张永敛衽还了一礼,随即策马进了西京城。

张君等在府尹大堂外,抱如玉下了马,说道:“我要入公堂处理些差事,你原本就在此呆过一些日子,若想四处逛逛也使得,若想在大堂旁听也使得,你自己看了?”

如玉想起那豆浆娘子,还带着张诚的银子,遂笑道:“既你要处理公事,我便去见见老相识也可。”

禁军侍卫们下了马,将整个府尹府团团围住,有两人上前随即反剪了张永,张君一行人利利索索,这是来收拾张永的。

如玉自己漫步过整条东大街,一路找到豆浆娘子的铺面,远远便见头发梳的利利索索,青布衫子洗的干干净净的豆浆娘子婆婆,正坐在自家豆浆店前,拍着把芭蕉扇,对着几个老婆子喋喋不休的骂着。

今日门上未摆着豆腐,如玉识得这老婆子,这老婆子却早忘了她,仍还在骂:“我儿刚走,那贱妇三更半夜召人嫁汉,几个奸夫在我那摊子里打了起来,锅翻椅砸,如今豆腐铺也开不得喽,让我死了算喽!”

如玉上前厉声道:“老婆婆,你这满嘴扯鬼话的毛病竟还未改?”

猛乍乍一个年青小妇人上前一句说,豆浆娘子家的婆婆还未拐过弯儿来,几个附合的老婆子皆回头来看如玉。

如玉自包袱里掏了两锭银子出来,朗声说道:“诸位,我家相公在京城为官,昨儿夜里,为了抓几个金人奸细,因那奸细躲进了豆浆铺,一路追逐之下砸坏了她的锅,今日特命我到此补些银子,以表赔偿。

而她这老婆婆,明知儿媳妇半夜起来磨豆浆的辛苦,出了事情不知抚慰儿媳妇,吃着儿媳的,用着儿媳的,顶着个婆婆的名号,整日在街上散布她不贞的流言,委实可恨之极,尔等方才也听到了她的所言,我敢担保句句皆虚,此时我家相公还在西京府审案,诸位随着我,一同入府衙替我作个见证,可好?”

几个闲话的老婆子一听有府衙的官爷夫人都来替豆浆娘子正名了,说了多少的闲话戳了多的脊梁骨,个个儿吓的魂飞魄散,顿时一溜烟儿吓的全跑了个没影,只留几根鸡毛并踢翻的乱板凳。

豆浆娘子闻声也走了出来,脸儿哭的黄黄,屁股后面还捉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孩子。她一双哭麻的眼,看了半天叫道:“玉儿,竟是你,一年多不见,怎的你竟寻到这儿来了?”

如玉将自己手中约莫有十两的银锭全交给了豆浆娘子,见她那婆婆贼溜着眼睛进了豆腐铺子,问道:“到如今你还未收拾了这恶婆子?”

豆浆娘子抱起那脏兮兮的小家伙,叹道:“你也瞧见了,我那个婆婆,成日不捣点事非出来牙痒痒饭都吃不下的。这不,我家相公不过出去进个豆子的功夫,又扯起我的闲话来,我也习惯了,由她去呗。”

摊上这样的恶婆婆,委实也算人生一大不幸。如玉进了豆腐铺子,里面磨豆的大磨翻了,锅也穿了孔,桌子劈成了条,显然昨夜这里一场恶斗。

那小脚老婆子就在阁楼上,也在偷瞧着如玉。如玉转了一圈儿,故意高声说道:“你婆婆既然不嚼点儿媳妇的烂舌根就牙痒痒吃不下饭去,不如送到府衙大堂里上一轮刑,把牙皆敲掉去,或者往后能消停一点?

我家相公此刻带着京里来的皇家侍卫们,恰就在大堂里审案了,老婆婆,你牙可还痒否?”

阁楼上瞬时一阵嚎哭,那恶婆子叫道:“夫人,饶了老身这条贱命呗,要知道儿媳妇磨豆浆苦,还得指着我替他们夫妻作饭看孩子,若我死了,他们可怎么过日子哟!”

豆浆娘子不肯要银子,与如玉两个掰扯着非要还了如玉。

如玉拽住她的手,低声道:“老实说呗,昨夜你那摊子,确实是我家几个兄弟带人砸的,他们家大府大,倒不在这点银子上。只是那老货嘴里不干不净的,我看着就来气,待会儿我指我相公派几个人来,唬她一唬,只怕她往后嘴能消停了,给你老老实实带几天孩子。”

豆浆娘子攥着那点银子,摸着如玉的手道:“当初你在大街上摆摊买字画儿,我们便瞧着你不是个普通妇人,果不其然,相公都能当官儿了。”

如玉与她闲话了几句,出了豆浆铺子,一路一条大街逛过来,本欲往那黄娘子家瞧瞧,见她家门紧锁着,只得返回来,往府衙而去。

从京里来的禁军侍卫们此时已经接管了整个府衙,见如玉至,仍是行见公主之大礼而拜。如玉进了府衙大院,见大堂外倒头跪着几长溜的六七品官员,鸦雀无声。

她不好自大堂直接进去,转到侧面首府尹所走的偏门上,便见堂中张君在案后慢慢踱着步子,下面跪的恰是张永,一并西京府五品以上的官员们。

张君踱得片刻停了步,两手支着大案,略呈俯势,一双眸子冷扫过堂下所跪的官员们,不像审案,反倒像是谈心:“方才张府尹言自己去年接待赵荡之时,并不知朝中生变,所以仍以王爷之礼待之,而今春赵荡自西辽送了信来,他也仅仅是老友情份,叙叙旧而已。所以他认为自己无罪,那么,本官来为大家讲一讲,为何朝廷要判张大人一个勾结外夷之罪。”

他略顿了顿,转出府堂那油光发亮的榆木大案,下了台阶走到一众跪伏于地的官员之间,慢慢踱着步子道:“赵荡本为我们大历朝的亲王,大行皇帝的亲儿子,在圣上既位之后,不说虔心拜伏皇上,而是策马逃到金国,之后又转投西辽,还被西辽幼帝拜以国师之位。

西辽与我大历虽无交战,但他们如今与金人结盟,金与我大历交战将近二十年,金人的盟友,便是我们大历的敌人。所以皇上听闻此事之后,既刻就给赵荡定了罪,称其为大历之奸。”

“赵荡本有半数花剌血统,生来反骨,为奸也无可厚非。”张君的脚步停在张永在前,说道:“倒是你,张府尹,从金殿及第之后,便以内相之位随侍先帝,最后却要叛为投夷,本官定你勾结外夷之罪,恰当然!”

张永双手肘地,仰起头笑的阴气森森:“张承旨,你们皆曾随侍先帝,那你就该知道,当初先帝立遗旨,指立的储君就是赵荡。而你们永国府与赵宣结谋,谋杀先帝,逼走皇储,才是真正的谋朝篡位。勾结外夷?下官不服!”

他高喝着就往柱子上撞去,禁军侍卫们早就准备,扯着他的衣领将他拉扔到大堂中间。

自始至终,张君皆是面朝那绘着日月晴天,明镜高悬的府衙大案,仍是当日单刀震西京大营的从容,大堂之中鬼哭狼嚎宛如地狱,他自挺立,眉也不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