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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娘美如玉/花开胜锦(127)+番外

作者: 浣若君/我是浣若 阅读记录

如玉闷了片刻,摇头:“我不想这些,也不记这些。”

张君还盯着如玉:“我父亲虽然是当年大历的主帅,可战争不由他一人来决定,也不由他一人而起。”

如玉打断张君,握了握他的手道:“我知道,我不记仇,也不记恨,概因那些皆与我没关系。自打那一夜答应了要跟你好好过日子,我便一直想着将这部法典烧了去。却一直未能下得了手,既你已经发现了,索性将它烧掉,咱们好好儿的过日子,好不好?”

张君接过那部法典,翻开来,是十分晦涩难懂的契丹大字。扉页上便是五十年前各部首领的掌印。他啪一声合上书,又问如玉:“赵荡认了二妮做义女,你觉得他是真的信了安敞与沈归,认定二妮就是契丹公主,还是仅仅只是在做戏?”

如玉忽而想起与赵荡初见那一回,在书店里时,他拿出来请她指认的几个大字:持此者,王八也。那几个字其实是她自己拿个大萝卜雕成,沾印泥印在假法典上。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羞辱那个粗头和尚安敞。

可千里路上,她来京第二天,就碰见赵荡在书店寻《藩汉合时掌中珠》,而她自作聪明,就替他认出了那几个字。

夕阳打在张君的侧脸上,鼻梁挺直,唇线略硬,眸子微泛着桃花,紧盯着她,要问个答案。如玉脑子转着,转了许久之后反问张君:“若他知道二妮是假的,而我才是真的,会怎么样?”

张君等的正是这句。他道:“瑞王从一开始盗玺,再到后来与金国上使私通书信,其实所为的,仍还是帝位。他是皇长子,因血统问题而被朝臣反对,无缘太子之位。这些年,他一直坚持要娶契丹公主为妻,所以不肯娶妃。

但当安敞带着二妮,并你给的假法典到王府之后,他也仅仅是认作义女,亦不曾奏明皇上,娶做正妃,我猜他是想将二妮并法典,一并敬献给金,以期能换得金兵撤出长城,让金兵以法典为据,转而去攻打西辽,蒙古等部。而他自己,若能办成此事,一举胜比百万雄兵,皇帝焉能不服,群臣焉能不服?

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他占尽贤名,如今又在朝中遍有声望,到时候皇上改嫡立长,他才是将来能继大宝的那个。”

“所以,你认为他会把二妮送给金人?”

“是!”

如玉几乎要哭出来:“那我情愿他不知道。”若他知道,要被送给金人的,就不是二妮而是她了。

如玉原原本本将自己第一回 在书店时的偶遇赵荡,并替他翻译那大契上的字,以及第二次于书店中的相见,并第三次在墨香斋时,她所问关于书院的事情,一并讲了一遍。

*

夕阳早已落山,王婆别过四少奶奶蔡香晚等人,径直走到竹外轩门口,便见秋迎、丫丫与许妈三个一人抱着一筐的莲蓬,正在竹外轩门上站着。她上前推了把门,牢丝合缝儿,显然是从里头反插的。

王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关的院子?”

秋迎伸个懒腰,白了王婆一眼道:“还能有谁?二少爷回来了。”

那连狗都嫌弃的二少爷,为了能悄悄干件隐秘事儿,大张旗鼓把一院的仆妇都关在外面。这下倒好,一府中无论那个院里的人经过,都得笑话她们几句。

*

暮色渐渐围笼,该到掌灯的时候了。张君搬把椅子坐在床对面,仰面,闭眼,过得许久忽而轻轻一声叹息,揉了揉眉心道:“我猜他已经知道了。否则的话,他那样的人,怎会连番与你偶遇。”

如玉也是恍然大悟。若果真是个封王的皇子,怎会到家小店里面去站柜台,还替她算账,格外告诉她那家店他已经送给了他的学生。所以连番几次,他一直都是在试探她,而她傻头傻脑,替他译契丹大字,替他译西夏文,完全不掩形迹。

“我该怎么办?钦泽,我可不想被他送给金人!” 从最近搜罗来的契丹文、西夏文书当中,她也了解了一下,花剌族同罗氏的妇人原本就极易生男而少生女,因那些女子们天生休质殊易,是花剌国向周围各大国所供奉的,一样非常重要的供品。

后来金与西夏联盟灭黄头花剌,同罗一族的女子全被金人掳去,之后十几年中,死的干干净净,一个未留,同罗一族的女子从此绝迹,连近亲都没有。这时候万一赵荡将她送给金人,或者金人因为十几年前关于同罗女子的传说而愿意作价交换,她那里还有活路?

如玉本在床上坐着,扑起来探腰去抓那椅子的扶手,曲腰向前,于淡淡的暮色中凑近了去看张君的脸,一脸的哀求祈怜。

张君本来下拉的唇角渐渐往上翘着,忽而纵身一跃,便将如玉扑到了床上,压着她吃她的耳垂,嘶声道:“有我在,谁也动不得你。”

他心中莫名浮起一阵满足。既知道外面那样凶险,她一定会安安心心陪在他身边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张君好坏,其实人家荡叔根本没有那么想。

第60章 敬茶

“那我该怎么办?是不是只要那赵荡不说破, 我便继续装傻装下去?”如玉已经习惯了他像只小狗一样。

“怎么办?”张君嘴里含混不清:“你只需在床上乖乖儿的,听话,做我的小宝贝,剩下的事儿, 交给我即可。”

如玉腰酸背疼,还没缓过劲儿来, 踢打着不肯叫张君碰自己,持起那法典问道:“那这东西怎么办?要不要将它烧掉?”

张君抬起头,一双秀目缓眯着:“既赵荡说了要喝新妇茶, 明日我休沐,咱们就不得不去他府上再拜会一回, 给他敬碗茶。这东西不能烧掉,看他的反应,不行就送给他。”

如玉一怔:“为何要送给他?那不就等于坐实了我才是契丹公主?他拿法典送给金人, 将来岂不就只可以踩掉太子,登上皇位?”

张君一笑:“我的乖乖小宝贝,你自己雕的玺, 自己替他译的文, 他从你入京第一天就知道你是契丹公主, 所以才会有后面连番两次偶遇。

我是他取进应天书院的, 要叫他一声先生。我是学生, 你是学生之妻,唯今之计,也只有奉上法典, 求他隐瞒此事。”

如玉叹了口气,拨开张君的手,转身卧向里侧,闭眼亦在思量这件事情。那赵荡,虽与她有几番偶遇,但仅凭表面,她真的不能将他和张君口中那个阴谋家相联系起来。

有个公主身份,如玉也曾期待过,将它当成个绮梦幻想过。她曾将法典当成走出陈家村唯一的凭靠,谁知阴差阳错去个张君,她便不必再依靠沈归与安敞。如今终于安敞带着二妮走出了那一步,契丹公主重见天日。

她不必自己站到风口浪尖上去,犹如隐在黑暗从林中的小兔子,目视着另一只小兔子暴露在猎人的箭与野兽的尖爪之下,想看那只小兔子会经历什么,来揣度自己亲手斩断的那条路。为了爱身边这个男人,她并不后悔舍弃亡国公主的身份,但人于生俱来的好奇心却无法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