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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阿宝/今生误(64)+番外

作者: 吴桑 阅读记录

最后兵分两路,长安随锦延进宫赴宴,长平护送阿宝去徐老夫子家。

今日是上元节,徐氏永济堂无一个人前来寻医求药。徐老夫子腿脚不好,只能在家里翻翻医书。见阿宝过来,颇感意外,忙招呼阿宝等人入内。阿宝与桑果随了徐老夫子进了里间扎针艾灸,长平为了避嫌,只带了两个侍卫坐在院中等候。阿宝进内时,冲长平笑了一笑,道:“我去啦。”

长平在院中坐了一会,想起阿宝刚刚说“我去啦”的神态,觉得有些不对劲,想来想去不放心,但针灸总要褪去衣裳,露出肌肤来,怕进去撞见了却又不好,便竖起耳朵听里间的动静。

便听得阿宝在里间大呼小叫:“哎呦呦,怎么扎了这许多针?哎呦呦,这火要是落下来,把我的头发烧着了如何是好?哎呦呦,好疼好疼,我要死了。”

徐老夫子便训斥道:“你要是死了,那和我说话的是哪一个?我一针便把人扎死,那我也不要吃这碗饭了!你不要乱动,这火自然不会掉下来!”

阿宝这才消停下来。院中两个侍卫暗暗发笑,长平心内一松。

徐老夫子扎完针便又出来翻书打瞌睡。长平等得心焦,在院中踱来踱去。良久,徐老夫子惊醒过来,随即起身入内查看,谁知他入内后却“啊”了一声。长平心道不妙,一个箭步入内,室内哪里还有阿宝的影子?

徐老夫子的家中,为了他出入方便,每间屋子都开了正门后门,前门通往前院,后门通往后院。长平一时大意,竟未想到派人守着后门,阿宝从后门溜到后院中,再开了后院的门,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跑了。徐老夫子家中家人都不在,因此也无人发觉。

宫中的宴会于酒过三巡之时,照例要有舞姬献舞歌姬献唱,众臣子们皆看直了眼。锦延今日酒喝得有些多了,觉得心口发烫。他旁边的一个文官也喝了不少,凑过来,大着舌头问:“将军今日可是有什么心事?怎地一会儿出神,一会儿独自微微笑?”

锦延心中一惊,问道:“是么?”又笑,“我是想起了从前我家中的一个舞姬,她的舞跳得实在太差,不知出了多少丑。今日观舞,便想起她从前的那些事来,不由得发笑。”

说话间,一个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跪到锦延身后,递了个纸条给锦延。文官识趣缩回脑袋。锦延展开纸条,只看了一眼,忽然变了神色,愣怔片刻,随即取过手边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那文官是个喝了酒便话多的性子,总想要找人说话,等锦延看完纸条,正要伸头再接着说,却瞧见锦延忽然手中紧紧攥着那张纸条,指节发白,嘴唇紧抿,面上神色令人不寒而栗,不由得缩了缩脑袋,生生咽下即将到嘴的话。

宴会毕,长平早已等在宫门口,见了锦延,忙惶恐请罪,又将阿宝逃跑的前前后后都一一禀报,道:“因今日观灯人甚多,只怕已被她混入人群逃出城去了,属下已增派人手出城搜寻,明日之内必能将她找到。”

锦延摇头。

今日拉着她的手时,以为她心中是愿意跟了自己的,却不料那也只是算计。五日前她要药丸也罢,今日去徐老夫子那里针灸也好,原本都是在她的计算之内。甚至搬出长安激怒他,为的就是逃跑后可使他不至于为难她的长安哥哥。

他只知道她的狡猾难缠贪生怕死的,却不知她也有如此决绝的时候。

沉默片刻,锦延吩咐道:“把人都撤了,今后也无需再找……她若想走,成全她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家阿宝(三十六)

阿宝逃跑的消息不消几日便传遍将军府,柔安自是叹息不已。阿娇先是发了一回恨:“既不愿与我在一处,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能找着什么好的!”发恨完,又晕厥几次。

武姨母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只得劝阿娇道:“阿宝那孩子虽然平素嘻嘻哈哈,紧要关头,却最是个主意大、不愿意任人摆布的。她既没这个福气,你也不要再想这些事了。不是姨母说你,将军对你便是连人家正头夫妻都要自愧不如的;夫人又是个三灾两病,常年烧香吃素不管事的,眼下这府中,除了将军,事事不都是你说了算?你从此便收了这些心思,一心一意地过下去罢。”

阿娇泣道:“姨母,你哪里懂得我的苦?我若一辈子不生养,将来你还能保证我像今时今日一样说了算么?你还能保证他能一辈子都像今时今日一样待我么?”

武姨母日日与阿娇在一处,阿娇的身子她自然一清二楚,闻言不由得暗暗心伤,便将阿娇搂在怀里,安慰道:“好孩子,你今年不过才二十岁,为何就说出不生养这样的丧气话来了?指望别人,总是不如指望自己。将来等你自己的身子调理好了,自然是想生几个生几个……就算生养不出,他对你也必不会变,姨母看人再没错的。”

且说阿宝随着出城人群大摇大摆地出了城,走了大约三二里地,路上行人便渐渐稀少,夜色已深,两人不敢再往前走,寻着一个路边一家名为东升的客栈进内投宿。

桑果担忧道:“咱们光明正大地打尖只怕不妥吧?只怕不到明日又要被捉回去了。”

阿宝往床上一倒:“到了明日自然就知道了。”

次日,并没有人前来捉拿她们。阿宝松了口气,与桑果道:“咱们应是无事了。”

东升客栈的账房先生见阿宝两个女孩儿挽着个小小包裹,便问了她两个从何处来,到何处去。阿宝只含糊说是家中父母过世,只得前往山东投亲云云。账房便叮嘱道:“你两个女孩儿出门在外万万要小心,白日赶路时要往人多的地方去,晚间则要早早找个妥当地方打尖,切不可轻易听信生人的话,叫人给骗了去。”

账房先生上了年纪,须发皆白,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阿宝不曾想在这等破旧客栈中能遇着这等人物,不由得想起父亲生前的风姿来,偷偷擦了把眼泪,对那账房先生谢了又谢。

阿宝带着桑果白日赶路,夜晚打尖。一路上也有赶着牛马车的热心人要愿意捎带她们一程,但两人牢记东升客栈账房先生的叮嘱,皆婉拒了。

如此赶了四、五日的路,到了一处名为永清县的地方,阿宝自觉已如走了千山万水般的辛苦,谁料问人后才知道这永清县距离京城尚不到二百里。原来两人从早到晚,一日间不过才能走得三、二十里路。照两人这个腿脚,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远离这京城,阿宝便觉得有些泄气,走起路来愈觉得辛苦。

桑果也发愁道:“若是找不到大小姐可怎么办?即便找到,她若不敢收留咱们怎么办?即便她愿意收留咱们,咱们却要何年何月才能走到?”

阿宝摇头道:“为何咱们一定要去投靠别人呢。咱们只需离了这京城,再找个安静些的地方落脚。我身上还有银票,也有首饰可以变卖,咱们年纪轻轻,有手有脚,总不至于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