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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家阿宝/今生误(52)+番外

作者: 吴桑 阅读记录

翠红见她一身半旧衣裳,头发随随便便挽了个发髻,身上半件首饰也没有,便不肯相信阿宝能吃得起小江南的蟹,恰好心中又正在郁闷,遂冷笑道:“那赵家人当真无情,不过才几个月,就另娶他人……表姐当日不听咱们的话,眼下——”面上笑笑,不再言语了。

阿宝本已转身要走,闻言便回身道:“我是有罪之人,自然配不上他,他不愿娶我也是人之常情。表妹身家清白,竟也不成么?”

翠红微微红了眼圈,定了定神,反驳道:“我知道表姐心里还恼我气我。但我也是为了表姐好,表姐家里落了魄,又是有罪之身,这个也看不上,那个也看不上,到头来只怕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表姐肯听我娘的话,将来咱们一家子亲戚互相有个照应,不是很好么?我倒要看看表姐将来能找个什么样的人家。” 言罢,长长地叹口气,倒是一片真心为阿宝着想的样子。

阿宝笑笑,道:“我找的到还是找不到无需你来操心,你管好自己便成了,我祝你能早日觅得如意郎君。”言罢,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哦,对了,我如今还是有罪之身,你莫要再一口一个‘表姐’地叫我了,当心我连累了你们朱家。”

朱舅母见阿宝软硬不吃,心中早来了气,也冷笑道:“这世上大约也只有咱们一家子不嫌弃你的身份,一片好心为你,你竟不领情!若不是咱们,只怕连那卖鱼的人家也轮不到你去嫁。你表兄看上你也是你的福分,可惜你是个不领情不知福的。”

翠红又叹口气,拉着朱舅母转身要走,忽然一眼瞥见那边倚着马车,操着手看了半天笑话的锦延,无端端地便是一阵心颤,于是驻足,微微扭捏地问阿宝:“那边有位华服公子盯着咱们看了半天,却不知道是谁,脸皮怪厚的……表姐可认得是谁家的公子?”

阿宝抬眼看了看锦延,鼻子里哼笑一声,摇头:“不认得。大约是哪个吃饱了无事做的闲汉。”

长安长平哭笑不得,偷眼看锦延的脸色,继而转身闷笑。锦延气恼,三两步走过来,一个爆栗子敲到阿宝的额头上,低喝一声:“回去!”

阿宝揉揉额头,转身便走。

翠红忙上前拉住阿宝的袖子,殷勤笑道:“姐姐好生小气!莫要忙着走,且去咱们家喝杯茶,坐上一坐!”

阿宝哪里肯与她搭话?逃也似的才挣脱开来,那边的袖子又被朱舅母扯住。翠红连珠炮似的笑问:“好姐姐,你如今到底是在哪里过活呢?可是这贵人府上?不妨告诉妹妹,今后我与我娘也可去看看你!”

阿宝回身笑道:“我已经卖身为奴,做了护国将军府的奴婢了。怎么?你不会也看着眼红,也要自卖自身吧?”

朱舅母母女目瞪口呆,心中半信半疑,还要再追着细问,却被两个侍卫驱往一旁,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阿宝爬上马车。

阿宝慌乱上了马车,却发觉这辆不是自己与长安出府时的那一辆,外头看着大致相同,只是进内便发觉这辆车内的装饰精美,与自己来时乘的那一辆大不相同。原来被翠红母女两个追赶,一时情急,竟然爬上了锦延乘坐的那辆。正要起身出去,却见锦延也掀了车帘坐上来。

锦延抬眼见她也在里面,竟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入内落了座。阿宝再是胆大,也不由得慌乱,喃喃辩解道:“刚刚一时情急,上错了马车,我这便下去。”

车内地方颇为宽敞,只是锦延坐下后便微闭双目,双手交叉放于脑后,伸直双腿,将出路给堵上了。

车帘放下后,车内微微有些昏暗,阿宝怕踩着锦延的腿,只得小心翼翼看着脚下往外迈步。锦延忽然屈指敲敲车壁,只听得一声鞭响,马车便猛地往前一动,阿宝“哎呀”一声,身子一歪,一手撑在锦延身上。恰好是那只断手。因尚未长好,用不上力,没撑住,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去了。

两人鼻息相闻间,听得锦延轻笑一声:“又是那套伎俩。”笑看她两眼,又道,“不过,倒也不是不管用。”

阿宝羞愤不已,慌忙从他身上爬起,顺手又在他身上拧了一把,方带着哭腔嚷道:“我才不稀罕你!我才看不上你!我只喜欢我泽之哥哥!”

锦延却不生气,只笑道:“那你卖鱼的哥哥与卖煤炭的哥哥呢?我若没记错,你应当还有一个做大厨的哥哥罢?”

马车渐驶渐快,阿宝站不稳,便只得委委屈屈地回到自己原先靠窗的位子,扭头背对着他坐下,只是心郁气结,无处发散。闷了许久,伸手把油纸包“嗤啦”一声撕开,将里面的卤鹅掌拿出来啃。她前面因为嚼了许多蟹腿,舌尖被刺破几处,鹅掌又甚咸,碰着舌头便刺痛起来。

阿宝不过啃了一口,便抵不住舌头痛,掀开车窗,一扬手,将油纸包扔到外头去,双手捂了脸,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莫家阿宝(三十)

晚间,桑果做好饭菜,又去后院提水。不过片刻功夫,等她一桶水提回来时,发觉阿宝已蹲在灶房中将两人的饭菜都吃光了。

阿宝见她过来,抹抹嘴道:“乖乖,好饿。可还能找点什么来吃?”

是夜,阿宝先是撑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好,到了下半夜才好不容易消停了。桑果睡得正香之时,却又被阿宝晃醒,阿宝问:“屋子里可还有什么吃的?快拿来与我垫垫肚子,饿得不行。”

桑果一边嘟囔道:“半夜三更,哪有什么吃食?”心内疑惑,但怕她真饿着,还是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包红枣、几只皱了皮的梨子。阿宝也不嫌弃,全部抱到床上,坐在被窝里悉悉索索吃下肚。

次日及再次日,桑果眼睁睁地看着阿宝如同贪食的大肚汉般每顿吃下许多饭食,不仅如此,即便夜里也要爬起来找一两趟吃的。小灶房存的米面菜蔬眼见不够了,下趟送来却是要两三日后了,桑果只得自己跑去阿娇那里的灶房要。厨娘取笑道:“你可是藏了男人在房里?”

桑果愁得饭也吃不下,回来试试阿宝的额头,没有发烧。再看她言行,也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也不像是得了不知饥饱的疯病的样子。

桑果便问阿宝:“你前几日到底去了哪里?可有撞见什么不该看见的脏东西?”

阿宝不解何意,问:“什么不该看见的脏东西?”

桑果缩了缩脖子,道:“就是饿死鬼。”

阿宝怒道:“死鬼!”又“嘿嘿”笑了两声,“我正好趁机将他周府吃穷,让他将来只能领着老婆们去大街上讨饭吃。”

桑果摇头叹气:“想来附你身的那个饿死鬼也聪明不到哪里去。”

桑果多去要了几次米面菜蔬,便被厨子们取笑个不住。桑果发了几日的愁,想来想去,只好去阿娇处找武姨母商量。武姨母既然知道了,阿娇也立刻晓得了。

阿娇还不相信,趁锦延不在时,遣人将阿宝叫过去一看,心中便吃了一惊。不过数日未见,阿宝竟圆润许多,双下巴、小肚腩自不必说,伸了手,手背上四个小肉窝一字排开,煞是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