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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48)

作者: 花月鹄 阅读记录

容不得她生疑, 对方进一步的侵袭便紧随而至, 霎时阻断了脑中转过的所有念头。

姜漓被压得透不过气, 身上要紧的地方相继失守, 从未有过的屈辱心头涌起,继而便是无边的怨恨。

她推不开那山一般重压的身躯,只能打他,抓他,咬他……

牙齿像刀锋一样切进皮肉,深入肩骨。

浓烈的血腥气在口中弥散开, 让她也变得几近疯狂。

而裴玄思,仿佛是一具毫无痛觉的躯壳,始终自顾自地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男人粗沉的闷哼搅混在一起,飘荡在房中,凄然迂回。

床榻摇颤着“吱嘎”作响,像栉沐在狂风暴雨中,随时都会轰然倒塌。

最终,用尽力气反抗的姜漓放弃了。

双手散垂在薄衾被上,泪水早已浸湿了绣枕,眸中没有一点光,失神望着头顶蛇扭一般乱舞的帐幔。

夜尽,天色茫然未明。

星月早已不知去向,只剩那片混沌的沉灰在半空里搅缠。

卧房中,那张床榻还在晃着,但不再地动山摇般的剧烈,似乎只是场意兴未了的余震。

片刻,朦胧的淡白隔着那层厚厚的高丽纸,从窗外透进来,四下里恍然有了光亮。

与此同时,帐幔内一阵浓沉的鼻息倾吐后,男人挺拔健硕,肌理分明的身子向旁一躺,畅快淋漓地酣然长叹。

姜漓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还是木的,泪水仿佛也像唇间的血迹一样,早已经干涸了,

许久,她折尺似的撑起身子,拉过薄衾掩在胸前,挪向榻边。

脚才刚一着地,酸软的膝盖就吃不住劲儿,整个人歪倒在地。

她哼也没哼,大约已经觉不出痛,从地上捡起那件被撕扯得不成样子的中单,紧裹在身上,咬牙站起来,蹒跚着向前走。

还没等迈出两步,踝骨就被一股柔中带韧的力道钳住。

她站不住脚,应声扑倒,脖颈僵直地侧向一边,余光瞥见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抖,将缠在她脚腕上的绸结松开了。

裴玄思随手把卷成条的帐幔丢开,悠然坐起身,像学她的样儿似的,也从地上捡起那自己那件素白的中单披上肩头,却敞着胸腹,丝毫不掩饰自己那副精干的身条。

“大清早的,一声不吭,打算要去哪儿?”

他勾唇挑着笑,眼底不再冷淡,反而漾着愉悦的轻快,上前将她横抱起来,身子倏然一转,眨眼间便又落回到床榻上。

裴玄思盘膝坐好,把她抱在身前,与自己面面相对。

“干嘛急着走?春风一度之后,不该是细细回味温存么?”

他说着,俯唇在她颊边轻轻一触。

没有反抗,也没有闪躲,连肌肤都是冷的,觉不出丝毫温然的活气。

他仰起头,撤回眸看她。

那张俏脸白得血色全无,目光散散的不知落在哪里,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空的。

他拿手指托起她纤秀的下颌,同样没遇到什么阻力。

以前别管要死要活,还是云淡风轻,总还有回应,似这样被夺去的魂魄一样不声不响,还真是从没见到过。

裴玄思觉得很无味,盯着怀里俨然像具躯壳的人,不由凛起眉眼。

昨晚他咬破左手的虎口,让毒质随着血流出来,稍稍减轻了症状,凭着勉强提起的一口气逃出裴府。

找到水,连灌了几大瓢之后,渐渐恢复了些力气,脑中的眩晕感也不那么厉害了。

然而那股浪潮般的欲火,却无论如何也消退不下去,饮了水之后,更如同在火上浇油,几乎要将他焚烧成灰。

他想不起究竟是怎么到了这座江心岛上,又是怎么潜进书院,来到她房里的。

等到恢复神志,觉出自己人在何处时,她已经在他身下不知承欢了多久了。

或许是鬼使神差,又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天意。

一场本来难以化解的危局,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打破了他和她之间僵持的壁垒。

所以,即便体内的毒已经解了,他依然没有选择停手,反而顺势而为,沉浸在那种令人迷醉的欢娱中。

他相信她也同样享受之极。

任何龃龉和隔阂,都会在这种共同沉醉的亲密后显得微不足道,就算还有点怨气,也会很快烟消云散。

可惜,现在这种状况,和他预想的完全不同,甚至有点不可收拾。

“生气了?夫君和娘子行周公之礼,天经地义,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裴玄思的语声仍旧带着戏谑,眉眼唇鼻都蕴着笑,拿手轻柔拂蹭着姜漓的侧颊。

“又不是头一回,不至于……呵,说起来还是那次你放得开,蔓藤似的缠着我,比什么都紧。”

姜漓仍旧入定似的,沉若寒潭的眸中不见一丝涟漪,那张清丽的俏脸愈发光泽暗淡,没有缠绵后如花朵般的娇艳,反而眼见着枯萎下去。

“说完了么……你走吧。”

这也没比刚才强到哪,但好歹有了点反应。

裴玄思稍稍满意:“要走,也是咱们一起回去。这一晚折腾的,说不准过些日子便有喜了,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放手把你留在这里?”

他拂蹭她脸颊的手顺势向下,轻轻抹过那两片樱唇上沾染的血渍,目光别具玩味。

“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个孩儿么?不如就趁这回成事得了,还不放心的话,要不,咱们两个就再努把力?”

说话间,半真半假地向前倾倒,作势就要把她覆在身下。

“让我给你生孩儿……裴玄思,你配么?”

姜漓颤颤地撩着唇角,却看不出一丝笑容,莫名显得诡异。

这话让裴玄思脸上的戏谑也随之沉落,戾气陡然盈满双眼。

“我不配?别忘了,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你都是我裴玄思的人!”

他蓦地嘶吼起来,压藏在心底的火气蹿上顶门,额角青筋暴跳。

“你知道我昨晚遇到多大的坎么?不来找你,难道让我随便去找别的女人……”

话音未落,响亮的耳光便脆生生地扇在脸上。

他浑身一震,怔然望着冲自己动手的女人。

姜漓颤抖着手缓缓落下,凄然苦笑,仿佛这世上再无什么美好可供想念。

“我都已经写下和离书了,你居然还要利用我,裴玄思……你能算是个人么?”

裴玄思瞪着眼,血色再次染红了那双瞳。

昨晚中毒后,如同在烈火地狱中的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就是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来维持一丝神志清明,最后不惜自残,也没有背叛她。

这么不顾一切地坚守结发之情,居然还不算个人?

她不再信他,应该是因为不再爱他。

世间万象,信与不信,原本就只在人,而不在事。

裴玄思没再解释,也没再开口,眼中的暴怒和狠戾也沉落下去,变得和她一样漠然空洞。

他放手松开她,披衣下榻,捡起地上的袍服,片刻间便把自己整饬得干净利索,大步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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