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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淡墨痕(81)

作者: 瑟瑟轻寒 阅读记录

“娘娘,桑姑娘和兰公子都在客栈等你回去。”百里常溪点了几个亲兵护送她,在身侧提醒。

“我知道了。”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出来的那条路。

前朝的遗民,对今朝的统治者来说,终究是一个隐患。

只要一日不除,就难以安心。

这一场计量究竟在他心底酝酿了多久,她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那以刹那,有股陌生的感觉掠上心头。

或许,他们终究是不同的人。

偶尔的相交,也不过是流星划过天空,撕扯过绚烂的痕迹,最后归于虚无。  

38

回到客栈,就被桑蓉扯着问东问西。兰烬落倒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不是跟桑蓉顶上几句,但是已经没有了当初动则勃发的怒气,眉宇间沉静了不少。

朝四周看了看,发现似乎少了一个人,疑问尚未脱口,便已有人主动解惑。

“大师兄他另有要事,百里将军把人撤走后他就离开了。”

沐墨瞳哦了一声,也没再多问,倒是兰烬落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他说以后还会再相见。”

沐墨瞳点了点头算作回答,心思已经转到了别处。

兰烬落却暗自叹息,以这模样看大师兄的一番心意是要付诸流水了,难得那样一个洒脱不羁的性情肯停留下脚步,却偏偏是一个注定得不到的人。随即又苦笑,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只是在他惊觉的同时就已断了念想,只把它当做一个年少瑰丽的迷梦,深深藏在心底。苦等多年过去之后,再回想起来,或许会发现不知不觉它早已从记忆里淡忘,留下的也只有那么一两丝若有若无的惘然。

在客栈里一直待到了晚上,也不见有消息传来,按理说相思门那边的事情结束之后,至少会有人过来抱个信,可坐立不安的瞪了一整天什么都没等到。

连百里常溪都说万无一失,那应该不会有危险。可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以来她也见识到了月相思稀奇古怪的招数层出不穷,若是碰上什么意外,那么多人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毕竟相思门也算占据了地利,更何况韬光养晦了百余年,如今放手一搏,胜负如何也难以定论。

越想越是摇摆不定,对着面前闪烁的烛光出神,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过去看看。

突然窗棱咯吱一声轻响,在幽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沐墨瞳惊回神,朝窗边看去,一个黑影倏地闪了进来。

“什么人?”腾的站起身,才一开口,那人就立即出声,“墨姑娘是我。”

火烛毕剥爆裂了一下,照出她修长清欣的身影,竟是相思门的新月。

沐墨瞳错愕了一会儿,疑道:“你怎么到这儿来?相思门不是已经……”话说了一半,就没再继续下去。

新月笑了笑,不以为意的接口:“已经被围困了不是吗?”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施施然在她对面坐下,“皇上出手还真是雷霆万钧,相思门此刻被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从今以后,恐怕就要成为历史了。”

沐墨瞳狐疑的看着她,一句那你怎么会在这里没问出口。

新月似乎很乐意为她解惑:“若不是我早有准备,此时说不定已是一缕无主冤魂了。”

沐墨瞳听她这样说,才略微松了口气,这样看来凌玄戈那边应该是没出什么状况。见她身为相思门四使之一,对于危在旦夕的同门竟然没有半点忧虑恻隐之心,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漠然,一时拿不准她到底出于什么心理。

“墨姑娘觉得很奇怪?”新月仿佛看透了她的疑虑,问道。

沐墨瞳想了想,并没有正面回答:“如果一个人对待自己生活了很久的地方没有一点依恋的话,那只能说明那个人不是天生冷血就是心怀鬼胎。”她三番两次暗中违逆月相思的旨意,总不会是单纯的想帮她。

新月大感有趣的笑了起来,眉目盈盈,浮现出几许婉转的神韵:“那依墨姑娘看,我是哪种?”

沐墨瞳只觉得这一笑有种说不出的熟悉,似乎曾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茫然的盯着她的脸。

“还没有想起来么?”新月兴味的打量她的神色,伸手拉开了自己的衣领,“那么这样呢?”

哐当一声,沐墨瞳险些失手撞翻桌上的茶盏。

“你……你居然是……”瞪着她露出来的颈脖,半晌说不出话来。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有人扮成女人混在脂粉堆里居然一直没被发现?

新月白皙无瑕的颈脖上,分明长着喉结。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月相思眼皮子底下的新月使居然是个男人。

“怎么墨姑娘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新月故意更加拉大衣襟,“那要不要继续往下?被人质疑性别是件很困扰的事呢。”

“不用了,这样已经够了,我确信,你不是女人。”沐墨瞳急忙叫道。虽然骨骼偏为纤细,曲线也较柔美,但这的确是一副成年男子的身体。只不过他以往掩饰的好,没叫人看出来。

好半晌,才缓过一口气。

“你男扮女装混进相思门做什么?”刚一问出口,就觉得这话纯粹是多余的。竟然都心怀鬼胎了,还能有什么好事。

“没办法啊,只有这样才容易进入相思门,谁叫相思门向来只招收女弟子呢,如果是男人的话,进入其中相对要困难许多。”新月慢条斯理的掩好衣襟,“何况一直以来,混在美人堆里,也是件不错的差事。”

沐墨瞳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敢情他扮女人还挺乐在其中的。

突然灵光一闪,女人堆?眼前的人懒散的执起茶壶倒水,姿态优雅,男女莫辨,与记忆中的某个身影重合了起来——她总算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了。

“你为寒玉笙效命?”

新月端起杯子往唇边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墨姑娘总算记起来了。”也不枉他一直以来对她多般提点。

沐墨瞳随即道:“京城的时候,寒玉笙经常混迹千娇坊总不会是巧合吧。”

她第一次看到他,就是在千娇坊。

谁能想到,千娇坊内以色侍人的相公,竟是相思门里八面玲珑的新月使。那次在千娇坊,曾经为她执壶倒酒笑语嫣然的人,换了个身份重新出现在面前,她居然一直没有认出来。

新月赞赏的点头:“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千娇坊背后的主子正是我家主人。”

这一点沐墨瞳倒没有多么吃惊,当初她落难的时候,寒玉笙将她带到千娇坊躲避钟氏追杀,她就多少觉察到那个地方不一般。

“那你的真名到底是什么?想必花临水也是化名吧。”新月自然不会是他的姓名,据说相思门一旦成为四使,就必须丢弃原来的名字,除非亡故,否则终身只能以职位相称。她比较好奇,这个人到底有多少个分身,究竟哪一个才更接近于真身?

“墨姑娘这回猜错了,我原来的名字就叫花临水。”花临水柔美的扬了扬眸,波光流转,“墨姑娘当初还称赞过,临水照花,我见犹怜,人如其名,是个好名字,怎么这会儿就不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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