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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珠鬼话(69)+番外

她说她今天正式和她的丈夫离婚了,在考虑了半年又二十一天之后。她的丈夫就是那个最后从她房间出来的电影明星。这让我很惊讶,因为媒体上从没有做过相关报道,而至今那位明星公布在报刊杂志上的信息,始终是未婚。

“宝珠,你知道失去财神的庇护会是种什么样的结局么。”还在发着呆的时候,听她这么问我。

没等我回答,她又道:不久之后……我想你应该可以看到,如果……

如果什么,她没说,只是在说了那两个字后,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在我肩膀上拍了拍:“我们各自守着各自的本分,所以虽然我俩有缘分,但我爱莫能助。只是既然相识一场,走前,想送你一份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用吧……总之,希望能够对你稍有帮助。”

说完这句话后,她就提着包离开了,没再回头看过我一眼。

而她所说的礼物到底在哪里又或指的是什么,不知道,也没看见。

直到第二天。

又是寂寞沉闷的一天。

没人陪着聊天,眼睛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也不敢多看杂志。所以在经历了一上午倍受折磨的吊针摧残之后,用热水袋敷着手,我昏昏沉沉在床上睡了一下午。直到被楼里的说笑声吵醒,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晚饭吃的是蘑菇烧鸡。一闻着味道我就想吐了,这鬼地方似乎对蘑菇有特殊癖好的,每天不是蘑菇烧XX,就是XX炖蘑菇,好容易换个别的菜,必然还会加个蘑菇XX汤。所以领了饭菜,没吃,我搁一边然后撕开了林绢给我买的小包装蛋糕。这是她给我准备的储备粮。

蛋糕很好吃,可能是最近甜东西吃得太少了,两口一个吃得很快,半会儿工夫一包就没了。不死心在底下挖了挖,挖出一片蛋糕渣,底下还粘着片纸。我把蛋糕渣塞进嘴里,撕开纸片外头的塑料袋,捏在手里看了看。

原来是张兑奖券,这家颇为知名的西饼店十五周年庆,所以对外推出了价值二十万的抽奖活动。一等奖是十五万。

类似的东西,这种小零食里能看到的太多了,从来就没抽到过奖,末奖都没。所以看完了内容,和往常一样我准备顺手把它丢掉。手伸到一半,忽然想看也看了,不如刮刮看吧,于是手又收了回来,拿到膝盖上摆平了喀喀喀在锡纸上一阵乱刮。

隐隐看到个“您”字,看样子就是老掉牙的那三个字——“谢谢您”了。叹口气。刚要停手,边上一划,露出个“中”来。

我的心一跳。

坐直了身子仔细在那上头用里再划了几下,表面的东西都划干净了,吹口气,上面几个大字愣是把我两只眼睛看得一阵发亮——

“恭喜您中得一等奖!”

我当时抓着奖券坐在床上几乎就没跳起来了。

想尖叫,压制了半天才让自己的喉咙收敛,然后抓着那张纸看了又看。反复确认的确没有看错,而且也领奖日期也没有过期之后,我强压着砰砰乱跳的心脏给林绢打了个电话,然后再坐回到床上,抱着奖券,激动得浑身发抖。

不容易啊,倒了那么些日子的霉,终于给迎头砸上件幸运的事,这一砸就是十五万哪!!

兴奋之余不知怎的,耳朵边忽然响起钱小姐一句话:“你也可以叫我财神。”

财神,虽然一句戏言,可自古不有句话吗,叫承人美言。

看来,我时来运转了。

那天一晚上没睡着,激动了一晚上,乐了一晚上。

而那当口,我压根也没意识到,这笔钱,以及这份突然而来的财运,将会对我意味着什么。

☆、第九章

一直到第二天清晨,我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好象有很多人在我床边走来去,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我以为是护士过来给我吊针,所以没怎么在意。翻个身继续睡,睡着睡着,就感觉边上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

眼睛睁开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我床边上。

个子很高,头发很长,一张脸和她身上的衣服一样白。见我看向她,她弯下腰脸朝我凑近,不一会儿我感到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在了我的喉咙上,一下子觉得透不过气来了,那东西缠得我很紧。而我全身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看着她默默盯着我看,然后突然咧嘴对我一笑。

那双嘴唇是鲜红色的,就像几十年前那种口红千篇一律的颜色,我一个激灵,眼睛再一次睁开。

床边的女人不见了,事实上我的两只眼睛正对着的不是床边,而是天花板。

原来是梦。

醒过来人还在不停喘着气,感觉喉咙里卡卡的,于是一个劲地咽着唾沫。这当口林绢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叽里呱啦地叫:“中啦??真中啦??”

一下子想起了我捏了一整晚的那张奖券,我一兴奋,不到几秒种就把那梦给忘得一干二净。

这天在林绢的陪伴下我向医院告了假,和她两人一吃好午饭直奔那家西饼屋。通过身份验证,签字,公正等等一系列繁琐的手续之后,捧着那张六位数的支票回到医院,那个美啊。

回到家开始“分赃”。正说到她拿几我拿几的当口,手机响了,接起来一听,是邻居王大伯。

电话里他声音听上去很急,而且周围相当的吵,好容易等他找了块比较静的地方,就听到他用他那双几乎高过九十分贝的音量在手机那头对着我吼:“宝珠啊!不好啦!你家出事啦!!着火啦!!!!你家怎么就一个人都没有啊!!胡离呢??快让他回来看看啊!!!!”

我当时一听就傻眼了。嘴上还带着算钞票时兴奋的笑,看着边上等着我的林绢,两只眼睛都有点发直了。

然后再次跟医院告假,坐着林绢的车直奔我家。

到家用了将近一个小时,虽然医院离我家其实并不算远。

从离家两条马路远的地方车就开始堵了,一路上消防车的声音,警笛声,车鸣声,把原就不算特宽的马路上弄得一团糟,直到我家的那条街,汽车根本就没法子动了。一路上全是车子和人群,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团团黑色的烟在我家上方那块天空上盘旋,我在林绢的搀扶下一拐一拐走过去,经过交警拉出来的警戒线,来到家门口一看,脚底心一下子就发软了。

整个店面几乎已经烧没了,一半尸骸似的倾塌在被烟熏黑的人行道上,一半一片乌黑,靠着后面房子的支撑勉强站着,挂满了粉对着天扑哧哧冒着烟。所幸我住的房子和左右的邻舍都没被这把火所波及到,虽然整个房子都被熏得分辨不出颜色了。

之后怎么离开的,我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当时脑子一团乱麻,虽然边上人都试图把我从火场边上拉开,我硬是在那里站到了天黑,看着那些消防队员在里头收拾残骸,看着那些经过我和狐狸的手一点一点装修出来的东西在废墟里模糊成一团的,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味道。

后来实在站不动了,才在林绢和一名警察的搀扶下回到了车里。一进车人就瘫掉了,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好的,店怎么就着火了,铘呢?而这场火为什么早不烧晚不少,偏偏就在我刚抽到了一等奖的时候烧。

回到医院,林绢说什么也不肯拿那笔属于她的奖金了,硬是把那张支票塞给了我,又陪着安慰了我一会儿,眼看着手机快被她“老公”发来的短信挤爆,这才回家。

她一走我就把自己窝在了床上,说不出的感觉,那家店是从我姥姥那辈起就经营了的,没想到才装修好不多久,它就给烧了,这个每一个角角落落都留着我从小到大无数记忆的地方,就这么没了,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胸口一鼓气因此而淤积着,难受得很,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有听到消息过来想安慰我的病友,见我这个样子,停了不到片刻也就走了,病房里异样的安静,静得让我很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