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欢喜农家科举记(84)+番外

作者: 鹿青崖 阅读记录

陶四老爷如今已经因为陶氏和王复的事情,被人笑话了许久,他怎地不要脸面?现在心里一万个后悔把女儿嫁了过去。但是陶氏已经嫁了,没有办法,他现在只想不要看见这个女儿,也不要知道女儿女婿的事,眼不见心不烦!

他都如此,更不要说邬陶氏,早就嫌弃得不行!

“但是嬷嬷!他要休了我啊!他不好过,我也要下堂啊!我怎么办啊?!我的二丫头怎么办?!”

嬷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的姑娘,苦命的姑娘……”

哭声未端,有人在旁说了句话,“就让他休了,又如何了?”

这人轻飘飘一句话,落进陶氏和嬷嬷耳朵里,两人皆惊诧地看了过来,一看是个矮胖长须黑脸的男人。

嬷嬷赶忙护着陶氏回避,“你是谁?!你来这干嘛?!”

黑脸男人摇摇头,示意两人不要怕,“在下只说几句就走。”

“你想说什么?”嬷嬷很警惕。

黑脸男人的目光落在陶氏脸上,“太太以为不被他休,是好事吗?王复的罪名跑不了,你要跟和他一起流放?”

陶氏的脸皱在一起,“他让我去求我姑母,让姑母找孟氏的人说情,他未必就会被流放!”

她这么说,黑脸男人一下就笑了,“且不论贵姑母和孟氏愿不愿意为他搭上人情,只说太太说得是真的,王复之罪判的轻,那么他重回家中,看到一切都是因为你自作主张所致,可会还似从前一般与太太举案齐眉?”

黑脸男人说着还笑了一声,“还是说,太太跟着王复回了他老家,身边没了娘家人,他还会以妻礼待你?!”

黑脸男人话里话外知道陶氏和王复的事很多,可是陶氏并不想深究,她哆嗦起来,牙齿上下打颤发出磕碰声,“他从来没以妻礼待过我,从来没有举案齐眉!他烦厌我,看不起我,以后……以后……”

以后身边没了娘家人,她觉得王复会折腾死她的!

陶氏从没有那一刻,如现在这般,像个即将溺死的人,身边有什么就抓什么。

她拨开嬷嬷,一下抓住了黑脸男人的袖子,“你有办法?!你救救我!我给你钱!”

黑脸男人朝她笑笑,“让他休了你,万事皆休。”

——

不过一刻钟的工夫,王复再一次见到了陶氏,他讶然,“你怎么回来了?!你回来作甚?!”

陶氏脚下颤了一下,想到黑脸男人的话,又稳了下来,“我来是告诉你,我娘家救不了你,谁都救不了你!”

“你说什么浑话?!贱妇!你去给我求人!快去!”王复扒着监狱的铁栏,朝着陶氏怒吼,“滚去找人!找不到人,你就等着下堂!”

“下堂”两个词将陶氏刺激了一下,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害怕,哼哼地嚷了起来,“下堂又如何!你休了我,我也救不了你,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贱妇,我都是被你所害!你还敢朝我叫喊!反了你了!”王复简直不能相信,陶氏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陶氏突然笑起来,笑得凄厉,嚷出的声音尖得扎人,“就是你咎由自取!我没说错!要不是你每日打我骂我,一点小事都算到我头上,我每时每刻战战兢兢,日子过得刀尖舔血一般,我怎么会盼着葛香兰进门?!我那时候想着,只要葛香兰进门,生不生儿子,都不管我的事了!这才昧着良心,设套将她弄进家来!你说都怪我?!那你知道葛香兰进了府,为何还满心期待?!不过是出了事都算我头上,我做的事你一眼都看不见……”

陶氏闷了一肚子的话,此刻全部吐了出来,说道最后,又是哭又是笑,“王复!你有本事休了我呀!你不敢!你就是个吃软饭的!吃得是我娘家陶家的软饭!没有陶家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个小人!下三滥!难怪我大伯父看不上你!是我爹瞎了眼,才把我嫁给你!你什么都不是!你连休了我都不敢!”

她尖叫不停,王复看着牢外的陶氏目眦尽裂,“贱妇!贱妇!是我王复才瞎了眼,娶了你!谁说我不敢休了你!给我拿纸拿笔,我这就休了你!”

陶氏一听,直接喊了狱卒,直接拔下头上银钗扔了过去,要纸要笔。那可是实心的银钗,狱卒可没有不愿意的,当即拿了纸笔过来。

将纸笔扔进牢里,砸到王复脸上的那一刻,陶氏手下紧紧攥了起来,“你敢吗?你写啊!”

王复本还有些懵,听她又是一激,提笔就将休书写了来。

休书扔了出来,陶氏上前抓在了手里,苦尽甘来一般放声大笑。

“王复,从此我与你再无任何关系,你就等着巡按的审判吧!”

陶氏言罢,挺胸抬头转身离去。

王复怔了一下,看到他从未见过的笔直背影,忽的反应了过来,猛砸牢门,“贱妇!你敢故意骗我!你敢骗我!”

确实骗了,之后再无干系了。

下堂,也比跟被他踩在脚下苟活强!

第90章 安定

县牢外,明晃晃地太阳照着大地。

陶氏拿着休书从牢门里出来,仿佛被囚禁了许久的人是她。

嬷嬷上前喊她,她应了一声,朝嬷嬷展颜一笑,回头去找那个黑脸男人,“那位先生呢?”

“早就走了。”

“早就走了”的崔稚,躲在不远处的巷口吃西瓜,魏铭替她瞧了一眼,“陶氏离开了,休书拿到了。”

“行,这下王复连回光返照都没有了。”崔稚继续吃瓜,并不回头看一眼。

魏铭垂眼瞧见她脸上并没有轻快的情绪,琢磨了一下,“是因为陶氏的事……不快?”

“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崔稚吃了一惊,“你怎么看出来?”

魏铭笑笑,没回答她,问她,“你对陶氏,怎么想?”

崔稚满脸纠结,“我就是烦!一边觉得她到底也是害人的人,这么轻饶了她,还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有点对不起香兰了!另一边,又觉得她也是被王复所逼,怪可怜的!”

说着,大口啃完了西瓜,弄了满脸汁水。

魏铭递了帕子给她,“陶氏此番下堂,以后也不会太好过,毕竟她还有一女在王复那里。有些事连官司的断不清,咱们又怎么会断得清楚?终归葛家得救了,便是了。”

崔稚见他心大量宽,想了想,也跟着舒了口气,“陶氏又是加害人,又是受害人,恐怕她自己心里也不能平静,算了,算了,罪魁祸首跑不了了,今后咱们都能喘口气!”

魏铭说是,两个人沿着墙根的阴凉往回走,后面的事,就交给巡按和天道吧……

六月底的时候,王复判罚下来,他想攀扯陶氏和陶家,陶家自然有手段让他扯不上干系,陶家尚算无虞,王复被判杖责抄家,剥夺出身,流放充军,永不得回。

巡按判定他蠹政害民,许是王复无人照看,也无人牵连,巡按将他抓成了典型,上报上去。

朝中正因为某大官之子行欺男霸女之事,轮番弹劾此官。王复这事一出,御史指桑骂槐好不愉快,王复在这股势力下,得知自己永世不得翻身,人还没到边疆,便已经承受不住,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