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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65)+番外

作者: 鹿青崖 阅读记录

他将衣裳递给崔稚,“夜里冷。”

崔稚也不客气,用他的衣裳裹了自己,“你说葛香兰这事,怎么解?”

“解铃还须系铃人。”魏铭道。

崔稚嗤笑一声,“难道祈祷王复,分分钟生个儿子出来?就算这样能解了葛家之围,我还觉得便宜了王复呢!”她说着哼了一声,“说句难听的,断子绝孙送给王复好了!”

这话相当重了,可脑中全是男女平等观念的崔稚,比任何人都恶心王复。逼迫一个小女孩给他做妾,前世还逼得人家跳楼自尽,这样的人为什么需要后代?

魏铭对她所言不置一词,默了一默,道:“王复此人,欺软怕硬。李知县虽是他的上级,但典史的任命在吏部,李帆也不能随意处置他。况他在安丘立得稳,并不怕李帆。”

他这么说了,崔稚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法子?”

“我想,他不怕李知县,也未必怕知府,但却会怕巡按。”魏铭这样说了,见崔稚有些迷糊,解释了一下,“巡按就是监察御史,分巡各省,考核吏治。”

崔稚一下明白过来,这不就是直接压住王复的人吗?但她想了一下,问道:“就算有巡按,咱们抓不到王复的证据,也是白搭。”

“不需要证据,”魏铭笑了一下,“提出巡按,只是敲山震虎,将王复喝退罢了。”

“咦?”崔稚立时站直了身子,“对哦!他现在这么嚣张,就是因为没有怕的,若是来一尊随便碾死他的大佛,就算他露不出马脚,他也会怕呀!”

崔稚一巴掌拍到魏铭胳膊上,“魏大人,还是你明白啊!”

这一巴掌拍下去,她愣了一下,“魏大人,你太瘦了呀!胳膊硌人的手!你多吃点哦!咱们一个村的人,都指望者你,中小三元呢!”

童子试中县试、府试、道试都中了案首,如同乡试、会试、殿试都取了头名似得,后者是连中三元,前者就是小三元了。

魏铭并不太在乎名次,攥了攥自己的手腕,“是该多吃些,不然硌了崔七爷的手,就不好了。”

崔稚被他打趣地嘻嘻笑,又问:“那葛家的事,你有办法教给葛青了?”

魏铭抬眼笑着看她,“这事与其教给葛青,我想不如交给你。”

第69章 苟富贵,勿相忘

事情完全如同魏铭所料,葛青姑父罪证确凿,知县李帆也没办法大笔一挥便无罪释放。苗先生替知县暗示葛家,去寻洪教谕做主。洪教谕挣扎起身写了求情贴,李帆这边刚收到,那边就有县学的学生,道县学膳粮屡屡缺失,如今找到了罪魁祸首,理应重罚,以儆效尤。

有学生这么说,王复自然顺水推舟,请李帆“公正处理”。

葛青姑父拾回家的这四斗麦,从去年就开始算起了。那是饥荒年月,麦粒不拾扔在学仓也是浪费,人家归拢一起拿回家,又成了偷盗。

这事可大可小,但是到底往大还是往小判,就要看利益相关的县学众人的意思了。

现在洪教谕一派和王复一派,各执一词,李帆居中难断,葛青姑父就算不被斩首流放,也会罚得他家破人亡。

葛青一家和葛青姑家愁云惨淡,好在魏铭有一番手段,成与不成,先试试再说。

三月二十八,安丘县组织了第一批过了县试的考生,和廪保一起,往青州府报名。

府试比之县试更加严格,除了要在本县在学廪生中认一位保人以外,府衙还要指派一位府学廪生作为挨保,两人保得此考生不会出现作弊之举。

这项工作颇为严肃,下边的县也要认真对待。魏铭和温传都在应考之列,魏铭邀了保人郝修,温传拉了保人葛青,跟着县里的大部队,一路往青州府城去。

青州府城建在益都县内,从安丘步行过去,中间要歇一夜,次日方能到。

崔稚夹在前去报名的大部队里,跟着众人来了一次徒步,第二天脚基本上废了,好几段路都是一起前来的段万全,背着她走的。

她用黑粉抹了脸,也没人认识,这一回来青州府,一来是见识一番府城气象,二来是探探生意门路,第三,当然是来给葛青办事的。

谁让葛青现在是她手下的人,王复想动他的人,且问问她同不同意。

只是她同不同意的,不打紧,就是这双脚真是走出了好几个水泡,脚踝像是脱开了一样,腿往前走,脚一甩一甩地。

“得了,再背一段吧。”段万全看着实在不像样,矮身到了崔稚身前。

魏铭本也想背她,但是两人年龄差距不大,十一岁的背八岁的,也是为难。段万全身高腿长,背个黄毛丫头,当然不在话下。

乡下人本就不大避讳,崔稚就更无所谓了,搂了段万全的脖子,“小段哥,你就是人中吕布!”

段万全哈哈大笑,魏铭瞧过去,愣了一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是想说,“马中赤兔”吧!

果然段万全听见他在旁笑,也悟了过来,“好你个小丫头,拐着弯儿骂我呢!看我不把你扔河沟去!”

崔稚连道没有,抬手就拍了魏铭一下,“都怪你,笑得故意!”

魏铭笑看她一眼,见她仰着黑脸,趴在段万全背上比他高出许多,忽的想起那次,她踢石头伤了脚,自己将她背回去。

那一路走着走着,她居然睡着了,趴在他背上一动不动,绒绒细发在他颈肩蹭,像只小奶猫。

他不禁开口同段万全道:“你歇会,我背她。”

段万全摇头道不用,“你明日还得去府衙报名,别累着了!而且这小丫头蔫坏,我跟她缠就是了。”

这话把魏铭说得没有机会,崔稚嘿嘿笑,“瞧见没,想背我是要排队滴!”

魏铭哭笑不得。

这次安丘县考生带保人,一共来了五十多口,段老爷子揽了这桩差事,头一日就跟镖局来了府里,给众人找好了下处。

等到所有人安顿好,夜幕四合,魏铭给崔稚烧了热水烫脚,崔稚把脚放进木桶里,热水激得她腿上起了一层鸡皮,但那涌入七经八脉的热量,仍让崔稚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回魂了。”

怪不得崔稚如此,连两日,徒步十个小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魏铭自己也有些吃不消,借了个盆,把崔稚用剩下的热水倒进去,坐在另一边泡脚。

见他闲了下来,崔稚问他,“这次的事,你都安排好了?”

魏铭点头,崔稚又问,“你有几成把握?”

魏铭摇头,又是笑而不语。

“你这人好没意思,每次都来这一套,装神秘!”崔稚大为不满,“你就是说说,怎么了嘛?”

魏铭见她不乐意了,嘴撅得能挂油瓶,只好解释道:“我怕说十成,太满了。”

崔稚愣了一下,“那你就不能说九成?”

“若是九成,又亏了些。”

崔稚这算是明白了,葛家这围是一定要解了!

她也不跟魏铭计较了,直接道:“魏大人,我罩着葛青,你罩着我!你瞧这样多好呀!等你蟾宫折桂、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咱们今日的情谊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苟富贵,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