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欢喜农家科举记(31)+番外

作者: 鹿青崖 阅读记录

他甫一上前,张洪旁边的赵宝建就赶忙伸手指了他,头往张洪耳边凑,“捕爷,就是这小孩,名叫魏木子!”

张洪上下打量魏铭一眼,见这男孩虽瘦溜,个头到他下巴,但身上说不出的气势。

他当这许多年捕快,一般平头百姓被他这么一打量,去年犯的事都能交代出来,这孩子倒好,面不改色心不跳……

不对,一个小男孩哪来这种本事,他看就是人如其名——木着呢吧!

“哼!小孩,是你屯盐?”他拿腔拿调。

魏铭一听这话,心里越发有数了。这几天风平浪静,顺顺当当,不过都在等此时罢了。看那戴岗学着捕快斜眯着眼镜看人,赵氏父子满脸嘚瑟,尤其赵宝建,脸上的笑根本不加掩藏,继续伸手指他,“捕爷问话,你个死小子,还不跪下回话?!”

魏铭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又落到了张洪脸上,“并未有人屯盐。”

“哦?”张洪见他不仅不怕,回话还淡定得很,高看他一眼,“没屯盐,这一院子的人在做什么?”说着一手指了一旁刚收到的半口袋盐上,“那又是什么?”

那当然是盐。

魏铭看了盐口袋一眼,还没说话,一旁换盐的村民,有旁的村做过总甲的,胆子大点,道:“捕爷,这家能用盐换粮,咱们家里都有余盐,跟他家换粮,他这是做好事呢!”

这人这么一说,立时又多了几个替魏铭辩解的人,“捕爷,咱们家中余盐没处使,跟他家换了,回去还能多吃几天!他要盐,咱们要粮,这不正好吗?”

村人替魏家解释,越是解释,赵家父子脸上越难看,赵宝建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了,这些话比往他脸上吐吐沫还让人难受,他直接嚷道:“什么正好?这盐是官盐,是官府发给老百姓的,能是说换就换的吗?”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平日里家有余盐,也有换换东西的,怎么这会就不能换了?

有人要驳赵宝建,张洪又“哼”了一声,“换?怎么换?”

“一斤盐换三升三合四勺米!是按九钱一斗的米价换的!还是扬州米!”立时有人给出了答案。

张洪也不急,笑道:“你们可知去集市买米,多少钱一斗?”

他问得是市场交易的价钱,比富户大量购置米粮的价钱,可是要高。

魏铭看了他一眼,听有人答了“十钱一斗”,这张洪笑了起来,说可不是么,“市价一斗米,十钱,换三斤五两还多的盐。你们现在一斗米,才在魏家换三斤盐。魏家这可不是屯盐这么简单了,还私自压价屯盐!”

这话一出,村人皆愣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到了魏铭脸上。

这账没算错啊,魏家真是在压价屯盐啊?

盐价降低了,那他们岂不是被魏家坑大发了?!

戴岗还在旁边起哄,这账就是他带着儿子打了八遍算盘算出来的,“听听!都傻了吧!盐价都被压下去了!你们手里的盐在魏家都不值钱了!被人坑了!还给人家数钱呢!”

村人晕晕乎乎,连田氏和温家人都惊讶的来回看院里的盐袋和米袋。

这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怎么盐价突然就降下来了?他们明明是办好事啊!

他们糊涂,被这数理关系兜了进去,魏铭却不糊涂,而且明白得很。

捕快这样算,盐价确实被拉低了,因为捕快把米作为衡量盐的价钱单位,殊不知米值多少钱,根本就是一个变数,只有盐价才是定数,以变数衡量定数,所谓的盐价自然变了。

这话魏铭不说,他不急也不躁地,朝着看向他的村人问了一个问题,“正如这位捕爷所说,三斤五两盐才能换市价一斗米,现在只需要三斤盐,就能换一斗米,难道不是更加实惠?”

嗯?

他这么一问,村人又吃一惊。

这话更没错啊,要是按照市价,他们能换的米可就更少了!

村人又明白又糊涂,脑筋拧成了麻花,田氏和温家人脑子也转不过来,只有温传偷偷往魏铭旁边挪了一步,小声道:“你说的对。”

魏铭朝他笑笑,去看捕快和赵家父子以及戴岗的神色。

赵宝建第一个晕了,一脑门官司,伸手挠头嘀咕道:“好像是这么回事啊……”

他话没说完,赵功接连两声吭把他打断了,自家傻儿子怎么说话就要和敌方达成共识?!

戴岗管不上赵家父子,掰着手指头和儿子戴赵生一起算账,想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

张洪带来的小捕快小声喊了一声“班头”,张洪立刻找回了脑筋。

“好小子,敢睁着眼算瞎账!不管怎么说,你压价屯盐错不了,说,是谁指使你?!”

魏铭摇头,“并未压价屯盐,也没人指使。”

张洪哪管这许多,算账算不过,抓人还抓不了吗?

他立马招呼了身后的小捕快,“给爷把他抓起来,关到牢里好好审!”

第33章 魏铭言出必行

小捕快亮出绳索,砰砰把绳索绷得直响。

这阵势,村人有的怕得直躲,有的上前去拦,“捕爷,问清楚再抓人啊!”

“问什么问,有什么好问?!”

张洪喝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上边盖着官印,签了朱笔。这是牌票,捕快抓人当然不能凭空胡来,这就是官府委派的凭证。

至于这牌票从何而来,那当然出自典史王复之手。

村人一看牌票在,上边清楚明白写着魏家私压盐价,立时就要逮捕入狱,都不敢拦了。

张洪脸上露出讥讽的笑,目光往魏铭身上刺去,见这小子还是方才那副木头样,莫名恼怒,“小子!你在这祸害村民,罪过可不小,弄不好要杀头的!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谁指使你?!”

倒也不是张洪真要撇开魏铭,只是他收了赵家的钱财,要把这桩罪栽到隔壁郭天达头上去,他是不想再跑一趟,要能一次就吓得这小孩攀扯上去,便省事了!

显然魏铭没有攀扯旁人的想法,反倒看了张洪一眼,“捕爷想让我说谁?”

张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刚要呵斥,转念一想这孩子怕就是个木的,能问这话说不定是开窍了,要能引得他说出来,大家都方便,于是赶紧给戴岗使了个眼色。

戴岗明白得很,立时上前一步,半弯了腰,好言问魏铭,“你一个小孩,哪能懂这么多事?是不是这村里谁教你得?”

他这么问,魏铭还没来得及说,就有村人道:“是他叔搭上了贵人。”

这事明面上确实是这么解释得,但赵家父子要拉下水得可不是魏大年,于是戴岗一个眼色杀过去,“什么他叔?那魏大年都几个月没露面了?你们见了还是怎么着?”

还真没有人再见过魏大年,村人想回也不知道怎么回,反倒被这话引得疑惑起来。

戴岗又要继续暗示,赵宝建可没这个耐心,上前一步拉住魏铭胳膊,直接往郭天达家的方向指过去,“是不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