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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105)+番外

作者: 鹿青崖 阅读记录

“谁?”

刘春江长叹一气,“是他从青楼赎回来的那女子。”

“这又是什么情况?!真是狎妓?!”

时隔四十年,隔开两代人,刘春江都觉得难以启齿。

“我这位叔公真是再纯粹不过的人,他没有狎妓,他只是一颗心都扑到了那青楼女身上……”

那青楼女叫夏纺,被家人卖到妓院,遇见十五岁的刘许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多岁,身上染了病痛,甚是可怜,但她攒的钱不够赎身,刘许就从家偷偷拿了钱,给她赎了身,在县城里买了个小院让她住。

夏纺深知自己身份卑贱,而刘许是县试的案首,还没有成亲,自己不能拖累他,便道以后做针线慢慢还他的钱。

两人相处大半年,始终没有发生什么关系。

夏纺一个青楼女子这般自重,越发赢得了刘许的心。刘许家中本在给他议亲,那女方家境不错,一家人都看重了刘许,但是刘许心里已经有了人,两次让家里拒绝了这门亲事。

刘家并不知道他在外养了青楼女,直到事发,刘许不肯认罪,也不肯说出为何翻墙逃遁,这时不知谁告发了刘许,说他狎妓,连青楼女的住处都揭了出来。

此时,刘家才晓得此事。

“……我那叔公那日接了消息,说那夏氏女突发重病,他心急要跑出县学看那女子,不料跑到半路被人撞见,最后在墙头被人拉下,以为他是纵火犯。他无法说出实情,只能咬死不说。”

刘春江自斟自饮了一杯,郝修挠了头,“那既然是这样,为何还不放了他?”

“呵!”刘春江冷笑起来,“放了他?放了他走水的事谁来顶罪?!”

“可他是县案首啊!县里哪有不指着案首争光的?!”

刘春江冷笑连连,“他是案首不错,可和教谕、县官的官帽相比,孰轻孰重?!走水烧死了两个生员,教谕和县里的官已经脱不开身了!要是意外起火,非是有人纵火,他们的失察的罪名更重!”

话音落地,郝修不说话了。

刘春江也默了一默,又道:“我祖父为了替叔公讨回公道,被当时的教谕纵容生员和亡者家属殴打,脸上被人烫了一个大疤,人家喊着为亡者报仇,而我祖父自此绝了做官之路。”

这话说完,刘春江看住了郝修,茶水飘出的白气抵不住刘春江犀利而悲痛的目光。

“你让我刘氏一族怎么与县学融洽相处?”

第112章 她的小毛驴

刘氏此案,已经是被定了案的,又牵涉官员,若是翻案,还不知道能翻出来些什么。

但是刘氏一族不服,这颗愤恨的种子早已生根发芽,想要铲除实在是难,郝修把这些事告诉魏铭的时候,魏铭也禁不住叹气。

此事只能暂时搁浅,只是魏铭仍旧将此事告诉了崔稚、段万全他们,道:“若是能找到当年参与的人,问一问前因后果,我想许是还能问出来些什么。毕竟那刘许突然接到了报信,出现在纵火地点,又恰好被人看见,此事太过巧合。”

崔稚刚品了一圈酒,此时醉意上了头,揉着额角道:“那青楼女事后如何表现?”

“自缢了。”魏铭道。

崔稚酒醒了五分,“自缢?没留下什么话吗?什么时候自缢的?”

魏铭回想了一下郝修给他传的话,“被人道出刘许狎妓的第二天,刘家人和县学众人找上门去,那青楼女说没有让人给刘许传信,她也没什么要紧的不适之处,只是些常犯了的毛病。刘家人怀疑是有人害了刘许,想派人去牢里问刘许的话,但是刘许挨打伤口化脓,人开始发高烧,神志不清。后来刘许人没了,青楼女得知当晚就自缢了。”

“竟然是段凄美纯粹的爱情……”崔稚愣了一愣,“那青楼女应该不是套,这件事可能是有人掐住了刘许这一点作梗吧。”

不论如何,猜测是没用的。

魏铭再次跟段万全说了说找人的事,“……能找到当年县学的人最好了,总能知道些什么。”

段万全应下在此不表。

只是引不来刘氏宗学优良的学风和师资,桂志育的路更难走一些。

魏铭是不忍再看到桂志育连一次会试的机会都拿不到,然而只靠他自己,便是中了状元也无用。一枝独秀不能作为有效的教官考评。

更不要说,在魏铭看来,安丘学子本可以有更好的进学机会,多一个人受到优良的教育,大兴国便多存一分坚挺的希望,如果像崔稚来的那后世,男女老少都能识字读书,这世道会好上太多。

——

下晌,魏铭、崔稚和新买的小毛驴一起回家。

崔稚坐在毛驴上,手里摆弄着狗尾巴草,一颠一颠地甚是惬意,看着魏铭赶路心不在焉,问他:“还在想那个刘氏的案子?”

魏铭道不是,“我在想桂训导该怎么整顿县学。”

“呀,你可真是个好学生!”崔稚笑道:“知恩图报好呀!那我让你坐我的毛驴,你以后也要想着报答我哦!”

说着用狗尾巴草挠魏铭的耳朵,“我这小毛驴壮实着呢,坐我们两个小孩不在话下,你上来呗!”

从启程的时候,崔稚就让魏铭坐上来,魏铭大概觉得不合适,毕竟两人都过了七岁,所以他没答应。

但是崔稚觉得无所谓,谁还没坐过男生的自行车后座呢?俩小孩骑小毛驴而已,有什么关系,况且眼下天冷,路上没人。

“上来呗!这一路远着呢!我还想施恩给你,等你报答呢!”

魏铭见她是真心相邀,坦坦荡荡的,自己也不能小家子气,遂谢过了她,翻身上了小毛驴。

小毛驴果然壮实,只是哼哧了一声,又继续赶路。

他坐在了崔稚的身后,崔稚把牵毛驴的绳子给他,自己抄了手,悠悠出气道:“这下好了,后背有人挡风,手也不冷了!”

魏铭没忍住笑出了声,原来她是拉了自己上来挡风的!

两人一驴不急不慢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平坦的田野一眼望去,望到了天边,地里零星栽种的几颗树,在深秋寒风的扫荡下,送走了最后的黄叶。

崔稚哼着小曲。

魏铭知道她在哼唱后世的曲子,那些曲调或轻快或激荡或缠绵,词意浅白,崔稚每每哼唱,都代表着她心情很好。

自从那次两人消除了误会之后,关系近了不少,崔稚越发喜欢给这个唯一可以听她说奇怪话的人絮絮叨叨,魏铭也愿意听,听她说来的那个奇妙的世界。

魏铭牵了牵毛驴,往回家的岔路上去,同崔稚道:“五景酿卖的不错?”

“还行吧!”崔稚摇头晃脑,“读书人挺吃我给他们量身打造的酒的,不过,穷秀才到底是穷啊!我还是想着把品牌做出去,口碑做出去,让买酒的人群更广一点。”

“那你如何做?”魏铭问。

崔稚摇头,“只能慢慢让口碑发酵,唉,我没钱,不然砸钱推广,效果肯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