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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蛇传同人)画蛇(31)

那两个沙弥提灯走到垂幔前,小个儿沙弥道:“是她了!”将一个蜷卧着的女子从榻上拉了起来。白素贞听了这么久,早已杀机大作,那沙弥刚弯腰时,她立即从许宣背上一跃而起,丝带流云似的卷住沙弥的脖子,“咔嚓”一声,将其颈骨勒断。

高个儿沙弥大吃一惊,还不等转身,脖子已被许宣那寒森森的龙牙刀抵住,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灵素笑道:“这个秃驴,修行忒煞。云山顶上持戒。一从迷恋玉楼人,鹑衣百结浑无奈。毒手伤人,花容粉碎。空空色色今何在?臂间刺道苦相思,这回还了相思债。”这首《踏莎行》原是苏东坡任杭州知府时,审灵隐寺了然和尚奸杀娟妓一案时所写的判词,被他用在这里,倒也合适。

许宣正想一刀结果那沙弥的性命,眼见那刘府女眷的身材与白素贞相若,那毙命的小沙弥个头儿又与自己差不多,心中一动,低声喝道:“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否则我把你剁为肉泥,拿去喂狗。”

那沙弥面如土色,连连点头。

许宣道:“刘员外现在何处?你们寺打算派多少人护送刘员外下山?”

沙弥颤声道:“刘员外已在寺里住了七日,马车就在东厢房外候着。现在山上山下全是妖魔和道门各派,住持派我大师兄茅子元,带领八个师兄弟护送他回成都府……”

成都?许宣大喜,仁济堂在成都设有分号,又与当地官府交情极深,到了那里,就如同到了家。现在道门各派都被吸引到了“鬼见愁”峡谷,正是逃脱的好时机!想到此处,当即勒令沙弥闭上眼睛,从地上捉来一只蟑螂,逼他吞下。那沙弥料想多半是什么毒蛊,骇得魂飞魄散,许宣刚一松开手,急忙又是抠挖,又是干呕,却怎么也吐不出来。许宣笑道:“放心,这只‘七毒绝命蛊’乖巧得很,没我的吩咐,不会吃你的心肝肠子的。但如果你不听话,动什么歪脑筋,那就另当别论了。”

许宣剥除那小个儿沙弥的僧衣,穿在自己身上,戴上僧帽,转身稽首道:“这位女施主,贫僧护送你回成都刘府,意下何如?”灯光昏暗,乍一看去,果然与那小个儿沙弥有几分相似。

白素贞这才明白他意欲何为,忍不住嫣然一笑。

地道蜿蜒,石阶回旋向上,走了足足半炷香的工夫,才到顶处。那沙弥战战兢兢地推开暗门,爬了上去。许宣与白素贞跟着一跃而出。

烛光如豆,布幔低垂,厢房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木榻,一卷薄被。密道出口设在佛龛前的蒲团下。

三人方甫跃出,便听有人轻叩厢门,低声道:“觉明,觉知,好了没?”许宣将龙牙刀往那沙弥腰上一顶,那沙弥急忙应道:“来了,来了。”紧张之下,声音不免微微打颤。

好在那人也没留意,接道:“马车就在后院里候着,大师兄很快就陪刘员外来了,你们收拾好了,可别露出马脚。”说完便匆匆离去。

沙弥推开房门,领着两人穿过东厢长廊,朝后院走去。许宣二人服了那沙弥给的“欢喜销魂香”解药,又被凉风扑面吹拂,体内燥热大消。

天上乌云初开,月光如水,映得四周檐瓦银白似雪。寺墙外青崖连天,一阵狂风刮来,云雾飞掠,传来若有若无的叱喝声,也不知是否道门各派在山岭的另一侧搜寻他们的下落。

那沙弥恐惧至极,汗水涔涔,一路上双腿不住地发抖,几次险些绊倒。

许宣暗想:白莲寺的住持既叫他大师兄护送刘员外,那什么‘茅子元’必定不会是个简单角色,瞧见他这副样子,哪能不起疑心?需得想个法子浑水摸鱼。待他瞥见院角的厨房,心中一动,道:“白姐姐,你和他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说罢,翻过栏杆,猫着腰掠人厨房。

厨房内漆黑无人,他取出墙角的绳圈,放在酒瓮里浸湿了,拉伸出二十几丈远,一直绵延到后侧柴房的干草堆里。然后打着火折子,将厨房内的绳子那端点着,又若无其事地掠回长廊,用沾满黄酒的手掌拍了拍沙弥的后背,微笑道:“你们倒是酒色财气样样不离,很好,很好。走吧。”

沙弥瞟了眼厨房内隐隐闪烁的红光,满心狐疑,却不敢多嘴,哆哆嗦嗦地领着他们拐人后院。

院内巨松参天,树下停着一辆乌漆马车,几个和尚牵着马守在旁侧,见他们过来,纷纷稽首行礼。

他们刚一低头,许宣立即打开火折子,将那沙弥的后背僧衣点着,顺势给了他后心一刀,同时抓起白素贞的手腕,踉跄狂奔,嘶声大叫:“离火老祖!离火老祖来了!”

那沙弥浑身着火,不断地翻滚拍打,大声惨叫。那几个和尚脸色大变,正欲上前相救,“呼”的一声,隔院的柴房又冲起熊熊大火,有人叫道:“走水了!走水了!”众马惊嘶踢蹄,周围顿时大乱。

众和尚纷纷拉住马缰,拔刀握棍,叫道:“觉知,快护送刘夫人上车!”

白素贞蒙着面纱,在许宣搀扶下低头疾行,上了马车。

“轰!”厨房内的酒瓮迸炸,青紫色的火焰直冲起三四丈高,照得院内通红一片。

许宣狠狠地拍了马臀一掌,叫道:“快走!快走!”趁乱钻入车厢,翻身滚入座椅底下。

黑马吃痛长嘶,不顾马夫叱喝,拉着车子便朝院外冲去。那几个和尚急忙翻身上马,紧随在后。

车厢内极为宽敞,许宣虽蜷身卧于椅下,也不觉局促。他屏息凝神,随着车身颠簸起伏,透过白素贞那飘动的裙角,朝车门外望去,只见灯火闪烁,围墙倒掠,马车转瞬间便已冲出了寺院后门,往山下飞驰。

林灵素在他腹中哈哈笑道:“小子,想不到你乳臭未干,却是一肚子坏水,寡人倒是小瞧你了。”

马车左转疾驰,远远地瞧见白莲寺火光冲天,越烧越猛,映得半边山壁一片通红。许宣想起困于地底的那些女子,心中一凛,只盼她们能逃过此劫,挨到他向成都官府报案之时。

那几个和尚纵马疾驰,夹护两侧,不住地叫道:“慢些!慢些!等大师兄和刘员外赶上来再说。”马夫勒缰叱喝,又往下奔了十余里,那两匹受惊的黑马才逐渐放慢速度。

过不多久,后方又有几人骑马疾速追来。林灵素“咦”了一声,传音道:“小子,难缠的角色来了。来人中有一个真气强猛,不在明心那小贼秃之下。以你的修为,要想躲在裙底瞒过他的耳目……嘿嘿。”

两人心头俱是一震,明心号称峨眉山七十二寺的“护法真师”,修为仅次于明空。来人是谁,竟能得这妖孽如此推许?念头未已,只听两侧和尚齐声欢呼,叫道:“大师兄来了!”

来者想必就是那什么“茅子元”了。

骏马长嘶,车轮辘辘,马车正好朝左急拐,将斜后方众人的视线挡在了山崖之外。许宣蓦一咬牙,拉起白素贞的手,一齐纵跃而出,顺着草坡朝下疾速翻滚。这一下速度极快,众和尚又忙着回头呼喊,竟无一人察觉。

大风呼啸,猎猎扑面,两人翻身跃起,又朝下冲了八九里才稳住身形。

满天乌云,月色昏黄,四处山峦连绵,草浪起伏,一条山溪迤逦东流,也不知身在何地。但从山势判断,应当已接近峨眉山脚。

凉风拂面,惬意难言。许宣吐了口长气,笑道:“女施主,将出山门,可惜没有马车代步,咱们只好走着去成都了。”

白素贞亦如释重负,微微一笑,想要说话,却觉头重脚轻,蓦地坐在草丛中。她伤势颇重,又一日未曾进食,强行聚气奔行了这么远,再也支撑不住。两人又累又饿,索性在溪边稍作歇息。山谷里草木丰茂,野果极多。许宣采了几大捧,狼吞虎咽地吃了个饱,白素贞吃了片刻,便盘坐调息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