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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于康熙末年(1249)

作者: 雁九 阅读记录

曹颙止了脚,吩咐小满道:“叫赵同挑两个人,在这边照看。要是这女子再有什么不妥当,就使人到庄子那头送信。”

小满应了,七娘犹豫了一下,道:“大爷,还是七娘留下。要是下晌没事,七娘再回庄子。正好也能给他们开两个方子,瞧着这妇人本身就有些弱症,要是不早些调理,怕是早夭之相。”

“医者父母心”,见七娘绷得紧紧的小脸,曹颙脑中出现这一句话。

他点点头,道:“也好,只是你一个小丫头,不好单独在外头,还是叫赵同带两个人在这里。晚上早些回庄子,待会使人给你送两件棉袄,仔细别冻着。”

七娘闻言,吐了吐舌头,道:“说起来,这屋子里倒是真冷。方才瞧见屋角还挂着冰……”

说话间,出了院子,赵同已经带着两个人过来待命。

曹颙交代了两句,回头看了这茅屋一眼,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曹颙是步行,胡成几个哪里还敢骑马,大气也不敢出,灰溜溜的牵着马,跟着众人身后。

郑虎已是认出胡成,在曹颙身边,低声说了。

这胡成是曹府大管家曹元的内侄。说起这胡家,也是曹府的老人,是孙太君的陪房。胡成的祖母,是孙太君年轻时得用之用。

胡家与曹元家又是姻亲,是府中数得上的体面人家。

胡家虽体面,却是子嗣艰难,到了胡成这代只有这一个男丁。因这个缘故,被家里宠得厉害,一直没有进府当差。却是不学好,迷上了喝花酒。

到了京城,胡成也是青楼的常客。

他父母实没法子,求到曹元跟前。曹元对这个内侄也是恨铁不成钢,恨恨的教训了几次,都不顶用。

曹寅父子两个,都是谨言慎行之人,府里规矩也严。曹元实没法子,又被岳父岳母央求的厉害,也怕他在城里惹事,就将这个内侄“发配”到城外庄子。

原以为山野之地,不是富贵乡,就能束得胡成学好些……

第0727章 清明

汤泉,曹家庄子,前厅。

虽说屋子里摆了好几个炭盆,但是何茂财仍觉得额头不停的渗出冷汗。他是擦也不敢擦,只有垂手躬身站着。

曹元站在另一侧,也觉得浑身僵硬。倒不是说他有耳报神,消息多灵通。而是曹颙回庄子后,并没有直接叫人,而是先去了书房寻了曹寅。这就给胡成留出富裕,跑到姨丈曹元这里求情。

胡成虽没有在京城府里当过差,但是对于曹颙的脾气,也早有耳闻。自己这边倒霉催的,好好的下去收租子,遇到郭三家这样的无赖,上演了一出闹剧。

这一路回来,曹颙瞧也没瞧胡成。要是被训斥两句,打几板子,他还能踏实些。这样搭理都不搭理,胡成就算再愚钝,也觉得要糟糕。

曹元听得胡成所述,只觉得手足冰凉,不敢有半分侥幸之心。

今年京畿大旱,庄稼收成不好,曹家虽是井田,也被影响不少。

还是大奶奶初瑜心慈,顾念佃户不容易,又不好随意减租子,便使佃户中秋在各处庄子疏通水渠什么的,曹家这边,则是以银钱补贴,或者减免部分租子的形式,贴补这些佃户。

谁会想到上头的恩惠,到下头却是变了样,犯事的又是自己的内侄。曹元心中后悔万分,早知道胡成是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怎么敢放他出来当差?

曹颙坐在座位上,心里真是轻松不起来。

自己就算操心苦熬,这看不到的地方仍是藏污纳垢。大树都是从里头烂的,这句话果然有道理。

现下想想,曹家几处庄子,加上铺面,还有府中当差的下人,也有数百人。之前听说这个王府、那个公府的下人骄横,都当成笑话听,没想到自己家里,亦不能幸免。

屋子里一片寂静,曹颙不说话,何茂财与曹元两个自然也不敢先开口。

过了足足有半个时辰,就见赵同从外头进来。

曹颙这才抬起头来,道:“问得如何?何人举荐,何时当差,何时开始收租?”

赵同俯身回道:“回大爷的话,据胡成所说,他是去年二月,由大管家举荐,到庄子上当差。今年九月,负责收租子的秦鸣因年老体衰,卸了差事。由何管家提拨,胡成接了秦鸣差事。”

“好个‘举荐’,好个‘提拔’?老爷与我将家务相托,两位管家就是这般尽心么?”曹颙扫向曹元与何茂财富,冷冷的说道。

“都是小人糊涂,没想到这个孽障敢如此妄为?”曹元闻言,已经跪倒在地,道:“这般胡作非为的东西,要打要罚全凭大爷做主,只求大爷息怒,不要气坏了身子,要不然小人就算是死,也担当不起。”

何茂财亦是跟着跪下,叩头道:“都是老奴的过错,都是老奴的过错……”

两人之中,曹元还年轻些,四十多岁;何茂财却是白发苍苍,已经年过甲子。换做平时,曹颙不会坐受他们的礼,也不会任由他们下跪叩头。

现下,曹颙却是冷眼旁观,没有叫起之意。他看了眼曹元,道:“举贤不避亲固然好,也要小心,别闹得公私不分。大管家为父亲与我所依赖。大管家行事前,可否想到我父子二人?”

这番话说得和颜悦色,听得曹元后背发寒,忙叩首道:“小的知错,是小人糊涂,耐不住亲戚央磨,徇了私。”

在曹寅面前,曹元还能奢望讲几分旧情;在曹颙面前,他不敢做任何辩白。

府里下人都说少主和善,曹元可不敢这么想。

曹颙平素看着虽和气,但是这些年来亲近的人也是有数的。不说别人,就说曹元的弟弟与侄子。曹方在曹颙身边当差十几年,仍是年复一年的恭谨,不曾有丝毫懈怠;小满是近身小厮,说话行事丁点儿也不敢有冒失。

曹颙原以为曹元会辩解几句,毕竟身为曹府大管家,他平素也有些脸面。

见他老老实实的认过,曹颙眯了眯眼,觉得自己有些小瞧这个大管家了。这大管家平素虽略显木讷,却是有眼力见。

曹颙心里冷哼一声,不是迁怒曹元,而是自嘲自己过去的疏忽大意。

他又望向何茂财,道:“何管家,你是这昌平庄子的总管事。这些年我将外庄的差事全部相托,何曾啰嗦过什么?如今看来,倒是我的错了!”

“大爷,老奴……老奴……”何茂财心里委屈,却也是辩无可辩。说到底,还是他顾忌了曹元的势,不敢得罪,才会任由胡成行事。

曹颙稍加思量,道:“曹元荐人不当,何茂成任人不周,各革柴米一年,尔等可服气?”

曹元与何茂财闻言,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挑剔的,忙连道“服气”。

曹颙挑了挑嘴角,并没有叫起,转向赵同,道:“胡成收租是何例?加租几成?逼奸几处?赃银赃物几何?”

曹元才放下去的心,猛的又提起。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这个赵同并不是寻常长随,是曹颙身边最倚重的伴当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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