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拍掌笑道:“可见是个男孩无疑,还没出来就知道给自己挣口粮呢。”又端详橙绿:“看来你家这位对你很不错,你这胖了许多。”
橙绿有些腼腆:“婆婆和我们住,每天还嫌我身子骨太单薄,让我多吃点,一点活儿都不许我沾手,只说让我好好的养胎就好,要不是今天小姐来庄子上,我还没机会出来好好逛逛,如今家里人只把我当成易碎的玉佛一般,总怕我磕着碰着。”
栀子微微有些羡慕道:“小姐待你就是好,当初听说给你选人家,她亲自挑了又挑,本来听说老爷是想把你配宅子里当差的,到时候你也方便在小姐身边当差,结果宅子里没有合适人家,小姐还是给你挑了这儿,这庄子上真不错,差使轻省,每年就秋天老爷们才会过来,吃的住的真是极好的。当初咱们是同一批家生的被选进来当差的,那会子很多人都不愿意去小姐身边,怕到时候随小姐嫁出去,没想到如今你先有了好造化,我们还不知如何呢。”
橙绿关心道:“如今你在公子房里,应该也不错吧?我听说公子已得了官职,眼见着就要出息了。”
栀子脸上微微有些黯然,虽然府里上下无人不知她是公子的屋里人,但苦自己知,公子完全就和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心性不定,一月倒有二十日在外边,如今去了营里,更是全不着家了,哪里见着,她苦笑一声道:“公子那脾气你是懂的,从前虽然混账,但姑娘说他几句他还听着,如今一天天长大了,去了营里,反而是牛心左性起来,哪里都不听劝了,不说别的,只说前一日刚来庄子上,他整天跑马场那边跑马,太子殿下和公主都来了,他也不管,只丢给小姐应酬,姑娘晚上过来和公子说,他毕竟是长公子,又是下了帖子邀了来的,还该出面多陪陪太子殿下,结果公子阴阳怪气地说什么太子本来就不在意他在不在,您看看这说的什么混帐话,姑娘后来眼圈都红了,公子看姑娘要哭了,才又作揖又赔礼的,把姑娘才算哄好了,结果今天陪客陪了一会儿,听说人又不见了,宴上作诗,前边跟着的小厮都找人找到内院来了,说也不知道公子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到。”
橙绿含笑道:“公子定是觉得憋闷了,在贵人面前,那肯定拘束,听说太子好文,宴上定然是各种谈诗论赋的,我们公子哪里坐得住?也不能怪公子,依我瞧公子如今既然既承了武职,又是嫡枝唯一的嫡子,将来前程尽有的,便是太子,不也要笼络咱们家么,你也别担心太过了。再说我看公子也是一贯很是敬重你的,昨儿还听厨房李妈妈说,公子昨儿一气点了雪霞羹、玉粒脍、翠冰心等好几样特别难做的菜和点心,只说是给个丫头吃的,我想着必是给你没错的,可知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栀子一怔,却没带出来在脸上,仍是和橙绿一路又说了些闲话,将橙绿送了出去,才起身找了个小丫头来交代:“去厨房你李妈妈那里问,就说前儿公子让做的那几样点心,没见送来。”
小丫头应了,很快来回话:“李妈妈说了公子让做的那几样菜已送去三秋院了,因着公子当时说全送去那边,又想着公子多半也是在前头宴席的,所以没留,若是如今要吃得现做,只是如今厨房还备着前边宴席的膳,怕是做不及,让问问姐姐是不是先用点现成的。”
栀子笑道:“不妨事,我也就是听公子随口说过一嘴儿,以为是公子要吃的,既是吩咐过送三秋院的,那就还是按公子吩咐来,不知道三秋院那边是住着哪位贵客?”
小丫头笑道:“听说是秦王殿下。”
栀子一怔,小丫头还站着等她指令,她摇了摇头让她下去了,自出了一会子神,却见外边上官麟回来了,她连忙迎上去笑道:“爷可回来了,前边姑娘那边派人来请了几次……”
上官麟挥手道:“备水,我要洗澡。”说着一边说一边解腰带甩头冠自走到屏风后,栀子忙指挥着人备水整衣:“爷还要出去吗?要喝点鲜梨汁解酒不?”
上官麟摇头:“不用,换个家常袍就好。”急急地跳进浴盆里冲了冲,栀子看他靴子上全是草汁灰尘,连袍子也皱得不成样子,上边还沾满了草籽花絮,吃惊地笑道:“爷这是去哪的野地里滚去了?弄成这样子。”
上官麟从水里站起身,拉过布巾随便擦了擦水,也不让栀子替他穿衣服,扯过衣服自己随便一套衣服都穿好了,鞋子一蹬,又急着出门去了,栀子追在后头问:“爷晚上不在院子里吃了?您是要去哪里,姑娘若是来问总知道个去处。”
上官麟只是忙忙道:“和宋先生约了画画,妹妹忙着应付太子他们呢,不会管我去哪里的。”话没说完,人已走出去了。
栀子有些无奈地站在门口,看他走远,想了下找了个小丫头来道:“去姑娘院子里看看姑娘身边伺候的朱碧得空不,得空的话我过去找她聊聊。”
第34章 分娩
观心亭并不是简单的一座亭,而是一座长亭,类似敞轩一般,湖水上灿金点点,夕阳中风里送来的桂花的香气似乎更浓了。
宋霑只指点了赵朴真如何画这湖水桂香,上官麟就到了,嘻嘻笑着夸了一会儿赵朴真画的画:“难为真儿妹子怎么画来,看着就觉得香。”
赵朴真早已习惯上官麟这种无脑夸好的话了,反正不能当真,只是专心一个人画着,上官麟又忙着叫人送吃的喝的:“我不在就没伺候好,这冰都化了,藕不脆,这果子也小了。”
宋霑忙道:“别的不用,叫人送碗面来吃了,今天宴席上那都是些什么东西,什么雪霞羹,就是个芙蓉花炖豆腐,青龙脍,萝卜切片,全都是些中看不中吃,不填肚子的东西,我老人家还是得吃点实实在在的粮食进去才觉得吃过了。”
上官麟笑了下:“今儿太子王爷公主都在,菜单我妹妹定的,本来就是个雅为主,谁又是认真去吃饭的呢,您老人家要吃啥,只管和院子里的人说就是了。”一边果然叫人去下几碗面送过来。
不多时厨房那边果然整了几碗面过来,眼看着汤清面素,只有几翠绿的葱花带着油星浮在上头,却香得很,另外一碟子鹿肉脯和几样小食配着,宋霑拿了筷子就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津津有味赞叹:“难怪人家说,三代为官作宦,方知穿衣吃饭,你看这普普通通一碗清水面,鲜成这样。”
赵朴真道:“怕是面里揉了鱼肉?宫里也有这种做法。”
宋霑摇头:“揉了鱼肉就没这劲道了,这面是正经今年新打的麦面,关键还是在这汤头上。”
上官麟一边拿了配着的雪亮小刀削着肉脯,一边道:“是用鱼,虾,鸡,菌子,笋,香蕈,芝麻,花椒等十几样晒干都打成细粉做成的汤料,先生觉得好吃就我让厨房给你包上一坛子,回去下面随便怎么做都好吃。”又讨好地冲着赵朴真笑:“真儿妹妹也带点?晚上若是在书楼里看书,肚子饿了,只用个热锅子烫一烫就是好汤了,就着馒头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