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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罂粟花开(91)

作者: 周梦/周坏梦 阅读记录

小八,要坚持住……柳妃的话很有见地,出她的眼观,偏入我的境地。

我默默枯坐了许久,宫廷渐渐人声消散。夜已深,想弹琴也不合时了。但是当我起身,赤脚踏上卵石地时,氤氲的清华池旁一个熟悉的身影模糊的出现了。

西日昌脱去了喜服,一身素白的里衣,披散长发,无声的向我走来。一个诡谲的音符顿时在我心头炸响。

“死心了吗?”他面上带着神秘的微笑,丹凤深邃到投眼即坠渊底。

跟着诡谲的音符,畅响的是跳动的旋律。什么在跳?什么在烧?我只觉着身体里激扬起难以遏止的汹涌情绪。

我真想杀了他!

卷十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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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死心了吗?一语双关。对他死心了吗?死心对他了吗?

这个不该此时此地出现的人正一步步逼近,我浑身汗毛都颤栗,抱紧永日无言,不禁后退一步。

他丹凤流光,他发如瀑布,他松散的衣襟贴着修长的身躯,他整个人都并发出强烈灼目的光彩。他咄咄逼人,他暧昧诱惑,他的薄唇一直浮着难以琢磨的微笑。

我又连退三步,脚后跟却告戒我到了池边,无可再退。

“死心了吗?”他再度问。

清华池水的迷雾再也遮掩不住我们的表情。他一直玩味着我似哭似笑的眼,一直紧盯不放。我身体里的旋律已然成曲,顿挫抑扬一字一板,又如泣如诉绕梁揪心。

他离得更近了,我左顾右盼,都是朦胧水气,都是氤氲雾绕。必须要抉择,逃吧,心里的曲调狂乱呼应,只要逃过这一时就好。

就在我踮脚的时候,他止步。旖旎水色旁,他掩笑展袖,向我伸出一手。宽松的白衣,有力的手腕,指尖向我。顺着他的手往前看,身若瑶树临风媚,神似山峰捧日高,此刻静姿凝眉比适才逼人的气势更强三分。

君临天下,又天下风流惟此君。

我压制不住心的狂跳,这往前的一步,正是我的悬崖。我只紧紧抱着怀中永日无言,收目光停滞在他的指间。

情形的发展总令我措不及防,就像小时候父亲说过的一个故事。一个猎人山中打猎,撞上了猛虎。猎人使尽浑身解数,终于爬上一个陡坡甩开了猛虎,当猎人以为他安全无虞的时候,猛虎却飞身跳上陡坡……

而我这个猎人还没攀上高坡,猛兽已经扑来。

我眼前的帝皇成为残影,强大的气势瞬间侵袭我,我身往后一荡,一只手就牢牢圈住了我的腰。他的长发千丝万缕,飘落到我身上,仿佛也能将我缠困。

西日昌扶正了我,跟着他一矮身,一手绕过我膝弯,将我抱于他臂上。心底的音曲开始舒展,如一江东水,只往前,不停留,一日千里。汇聚百川音曲逐渐豪迈,滚滚东去,流过千山淌过万弯,往前,奔流。

我坐于他臂上,抱琴俯视他。他带我出了清华池,套上鞋,径自向我的屋舍走去。凛凛的冬夜寒风,也没他速度快。圆月隐于宫殿翘檐,水气融入夜色。我抬眼,远远看见我的屋子竟灯火通明。

分明是很远的距离,他几步就到了。他一脚踢开虚掩木门,对我道:“低头!”

我一俯身,堪堪过门梁。他又一脚勾关了门,屋舍内炭火正旺,一双红烛案前红晕,卧床焕然一新,红艳艳的,被面竟是宫廷里也难见的双龙戏珠。

他将我床上一放,夺了永日无言搁在一旁,而后他动作慢了起来。他直身转到桌旁,斟酒声轻悠悠,言辞慢吞吞:“明儿不上朝……”

我的心再次狂乱,没什么比悬崖上的挣扎更漫长更短暂。心死死心,悬崖上开满致命的情花,悬崖下更是一片烂漫花海,红彤彤艳灿灿霞光万丈。以血滋养,比血浓烈,开出惊天之色。

他只斟了一盅酒,悠哉哉回到我身旁,将酒盅塞到我手心,他却凑到我耳畔。

我捏着酒盅并未听到他说话,只觉耳际一暖,一道热力迅速侵染双颊,手一颤,险些持不住酒盅。

西日昌咬开我的面纱,一语不发的凝望我。

跳还是不跳,饮还是不饮?

替我作答的依然是他,他握住我捏盅的手,端起,贴上他的薄唇。那双勾魂眼灿若霞光,薄唇轻启咬住盅边,一饮而尽,跟着薄唇凑来,覆上我的唇,一小口一小口渡出。

我的手在颤,被他扣住。我的身在颤,他便贴紧。唇齿之间传递的微凉,流动的醇酒芳香,没有纠缠却更胜纠缠。

卷十一;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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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悠长,酒入心扉,不醉亦晕。他离了我的唇,按倒我的身,我睁开眸,只见自薄如线的唇中吐出艳红色舌尖,滑溜溜湿漉漉点在我眼睫,而后顺着面颊一路亲吻下去。所过之处,火烧火燎,燎原之火。一分柔情二分挣扎三分迷失四分痛苦,不愿爱人的我,以为被遗弃的我,沉沦于如火如荼的热吻。痛苦的是无法把握自己,挣扎的是理智的防线,迷失的是欲望的沦陷,柔情的却是今夜他为我而来。

衣裳轻轻滑落,修长的指头探入春色,所经之处,阵阵颤栗。猛然,衣裳全开,裸露的肌肤微凉,一串串吻若狂风暴雨。仿佛雨打芭蕉,珠落玉盘,银河倾覆。仿佛置身云端徜徉,团团层层的云扑打全身,虹影飘过,云开见日。他忽然支身抬首,我们四目相交,一双璀璨,一双迷朦。

短暂无言,似诉尽千言万语。静美的一刻不容我思想,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顷刻间吞噬了我。男人的欲望喷薄而出,悬河注火,煽风引水。风驱雷轰星驰电发,金尊倒,拼了尽烛。漫天霞落剥肤棰髓,琼苞碎,不知从此。

仿佛脑壳被敲开,魂灵被贯穿,被强烈的索求,被凶猛的攻击。我再睁不开双目,再不见天日又或黑夜,更抛了思维。不用我抉择,我早身在深渊。绚烂而决绝,至魅而强横,铺天盖地席卷天地的未知名野花,怒放。不愿再想,无力再抗拒,欲壑满谷,遮天映地。

天上飘落花雨,地上回响倾城之音。痛并糜烂,情意如剑,一场醉生梦死断肠曲。我仿佛真做了一个梦,漫天红光中,一轮艳阳骤然而降,疾速射入我腹中,灼目的白光从我身体里穿刺而出,辐射天地。红花残,音曲消,四周恢复如初。

逼仄的床帷里,西日昌搂着我,眸光依然似虎。我喘着粗气,身躯不自觉的颤栗,一动弹才发觉我们依然连着。我暗道一声苦,少时不知情滋味,只会声声听,无端绪,而今被他层层剥开片片细剖,别说我自个无法挣脱,怕是他根本不肯罢休。果然他抚了抚我的脸颊,拂晓破窗,著意过春。

日透房舍春撼扉,等我醒来已是入夜,他贴着我的腰际仿佛等待了多年。我没有半分气力说话,但是肚子说话了。他笑道:“我饱了,你饿了?”

我无奈的阖目,他再不饱我也喂不了了。

用了些粥后,他卷我于裘袍,横抱起我道:“带你去个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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