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妃子血/罂粟花开(194)

作者: 周梦/周坏梦 阅读记录

谷奇的一天2

即便是闭着眼,女人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她端坐在长条凳上,慢慢抚摩着肚子。温情不需要神情来表示,更不用言语。谷奇腹议着,这女人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几句软话,但她的动作在说。吃饭的温吞劲,关门的凝重声,她是把什么都看在眼底,嘴上却什么都不说的那种人。

午后的日光带着点暖意也带着点暧昧,二个人谁都不曾看对方,却都注意着。就防范心,二人谁都不比谁轻。过了很久,谷奇找话说,他知道他若不先开口,女人是绝对不会动嘴的。

南方不下雪吧?

……很少。

老人们常说冬天头脑最清醒,那是假的。在这漠北,都冻的不行了,也就这光头稍微好些。

哦。你去过南方?

杲中算不?我刚从那儿回。

闲扯了几句,谷奇又不想说话了。说话似乎费劲,他分明想扯扯闲篇,但闲篇都不好扯。一个漫不经心的反问,就叫他失了兴致。这女人天生的厉害?还是与他谷奇一样,不得不提防着,所有人,所有事?

当谷奇挪了三次屁股,女人动了一次凳子,阳光也就吝啬的回去了。

晚上吃顿好的。谷奇说。

哦。

今日心情不错。

谷奇掉头去弄晚餐,他没说的是,就这几日应该是他的生辰,不过他是孤儿,究竟哪天生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女人却很清楚,她就是这一天,这样一个冬日的傍晚出生。她久久的站在木屋前,凝望落日。淡红的光晕染在山廓,寒冷的北风静幽幽的吹。谷奇从侧面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这女人美极了,即便她的容貌掩着,即便她的肚子大着,可她身上散发出的魅力穿透了日光。光秃秃的漠北,荒凉的山野,此刻因她而幽美起来。

谷奇摇摇头,又埋身于土灶前。火烧得正旺,他很暖和,吃饱了会更舒服。

所谓晚上吃顿好的,也就比中午多了一个菜。谷奇特意做了盆红烧野雉。酱油在漠北属于奢侈品,但这女人却准备了满满一坛子,可见她好这口。自从谷奇来了后,就很少做红烧的菜式,这回还是头一次。也许就是红烧菜式的缘故,晚餐期间,女人多说了二句话。

红烧的,吃不厌。

那就多吃点。

谢谢。

女人嘴上说的,和实际做的还是叫谷奇觉出了味儿。她说喜欢吃,却吃的极慢,比平日更慢几分。谷奇自己吃着,味正浓,并没有做坏,甚至烧的很好。看着女人一口口吞咽,谷奇忽然沉默起来,于是饭桌上再没有吧唧吧唧的囫囵声。谷奇知道,女人在想她的男人,这可怜的女人。

晚上谷奇收拾好碗筷回了屋,他的心情随着女人冷漠的晚安声一同冷了下来。这真是个叫人很难喜欢的女人,不知道她的男人是怎么喜欢她的。谷奇躺在冷硬的木床上,一直睡不着,当他侧身时,却见窗外对面屋子散射过来的昏黄灯光,他的心又柔和下来。这女人也也一样睡不安稳,平时这会早熄灯了。谷奇叹了一声,这样的女人很难叫人喜欢,可一旦喜欢上了,却会叫人再也忘不了。

月明星灿,谷奇闭上眼,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这样的日子,谷奇希望能长久一些,再长久一些,虽然,它总会结束。

宿命

西日昌并不相信命运,更不相信君王就是天命之子,但他却明了,要成功的俘获人心,就要令人相信这是命。是命让人如此这般,也是命叫人去生往死。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归咎总总,命运真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词,软弱者视之为神谕,强者才能凌驾其上,娴熟操控。不仅操控,西日昌还制造了很多人的命运。至于影响和改变,那是必然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的想法在西日昌看来是幼稚的。存着这个想法,本身已被宿命影响。命运是需要积累和塑造的,没有人天生鸿运齐天,没有人轻易获得成就,与其想着自己有没有那个命,还不如先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获取实力。这就是命,由人生的每一个脚印,每一段旅程串连,基于因果更取决于人本身。

过去了很多年,虽然西日昌一直在运用着,但他早就忘了这个词,直到有一日,他与他亲手制造的命运相遇。

那个少女的一生因他而改变。

这是他制造的无数命运里头最为特殊的存在,因为改变她命运的是他最初用于一统天下的利器,引发武林各界争斗得你死我活的无上武学秘籍,天一诀。说来可笑,好东西人人都抢,却错失了自己本所拥有的。武学是什么?武学的本意仅仅是强身健体让人可以过的更好活得更久。但因为天一诀的缘故,多少人早夭了?

西日昌并不觉得自己残酷,人要战胜自己的命运,就该有被命运毁灭的觉悟。若说无辜及牵累,那就是他人的命了。人命如草菅,生生死死循环不绝。总有死的才有生的。

姝黎是头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让西日昌切实感到他所制造的命运,也影响了他自己。他要把这个命运引向何方,他要将这个命运弥补还是破碎?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想的只是完成这个命运应负的他所给予的使命。但后来他发现这个命运早就打入了他的烙印,无论他如何选择,她同时也成为了他命运的一部分。

她拥有美貌,对异性吸引力极强。她具备才华,能从顺序错乱的天一诀里练就音武。她异常坚忍,从来没有倒于挫败。这难道不正是他自己的长处吗?西日昌不喜欢被这样的因素影响,他一度从她的身体上寻找打破烙印的方式,可他找到的却是另一种重叠。他们是何其相似,不轻易打开心防,不愿意让人看到最真实的自己。

世间之事往往如此,越想简单化越背道而驰。仅仅是简单的情欲关系,却逐渐走向了调教走向了吸引,走到了非卿不可无人替代的地步。她确实美也真实的让西日昌感到了身心愉悦,所以他以他的方式缓慢的打动她熏染她。如果她也是他命运的一部分,那么他希望二者同拍,他想要回收这部分命运,将她融入。

无数个夜晚,当他拥有着她的时候,他能感到血肉相连,融为一体的那种热乎乎被称为温暖的感觉。当他亲吻着她的时候,总能品味到丝丝的幽香,仿佛暌违多年的单纯喜爱。但他最喜欢的还是紧紧抱着她,她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如同那把细水,漂亮且十足力量感,而这时候她若抬眼,刹时剑芒璀璨。

从来没有一个女人曾叫他那样满足过,这才叫西日昌觉得自己残酷。残忍的人,首先对自己残忍。无论选择多少次,他都不会后悔以天一诀引发西秦惨案,祸殃黎族,导致姝黎一生的沉重,他更不会亲口告诉姝黎有关这所有一切,哪怕失去她。西日昌考虑过,将姝黎亲手扼杀在自己怀里,这样他就能永远不失去她。可那样做的话,他剩下的命运就是残缺的,而他的身体直接拒绝了这个想法。一想到她,他的身体就有热流涌动。因此,西日昌很清醒的知晓,身为男人的他这一生已经找到最喜爱的女人。

上一篇:致我最爱的季知白 下一篇:擦,被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