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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罂粟花开(113)

作者: 周梦/周坏梦 阅读记录

男子坐拥花海,将追随他千里的少女推给另一个男人。少女默默倒下,晶莹的泪水化成了江水,江水滚滚东去。当男子握着少女的手,穿刺过另一个男人的胸膛,少女的泪停止了,江水从此冰冻。少女依然跟随在男子身后,却不再让他靠近,她一次次推开男子,一次又一次,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男子逐渐衰老,少女却青春依旧。男子最后死在不老的少女怀中,他眼角流下的一滴泪打破了冰封的江面,化为一颗种子埋入了江心。

冰一样的镜面,显出了少女的面庞,她的面庞使我震惊。答喜,也就是董小妹,孤独的伫立冰面上,春去冬来,她的容貌始终不变。

我想跑过去,穿过去,但我一动,才知道我只是旁观者。一堵无形的墙壁阻碍了我。我换了饶过去,我奋力奔跑着,奔过山川,奔过高山,奔过旷野,最终来到冰河的另一面。答喜背对着我,依然绝世孤寂。我想呼唤她的名字,但我张口却无声。我只能再奔,身体热了起来,胸口狂跳起来,我疯了一般向她奔去。但是当我奔到她身后,扭转过她肩膀,却看见她的脸变了。

那张脸变成了我的脸。

冰封的河面立时坍塌,答喜与我,坠了下去。冰凉的水竟然也凉出了温度,且温度不停攀升,炽热的水融化了答喜,我惊骇之极,而后昏迷。

卷十四;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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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发现自个回到了人间。我有了知觉,也听见了话声。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回来,更奇怪关于答喜的那场梦。梦很玄,但我却能感到它的真实。一个女人为一位君王终生困在宫廷,一位武者为一位君王付出了全部,甚至当君王死后,她依然守护着君王的子嗣,护卫着皇脉的传承。

答喜曾对我说,要我好好待西日昌。答喜曾借催眠告诉我,西日昌少年的不幸。我想,她是不愿看到身为武者的我与她走上同一条路,她希望我能与君王厮守一生,圆了她残破的梦。可是答喜不明白,我不是她,西日昌也不是前大杲的帝皇。

梦的最后,我看见了我自个。那个才是最真实的告诫。

我暗运气劲,却发现体内空空荡荡,甚至连动根指头都做不到。这对武者的我来说,是难以接受的。所以我虽然醒了,但我并不想立刻叫人知道。我想要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发生过什么。

很快,我知道了现在服侍我更衣翻身等一切杂事的是婉娘。孙文姝、蒋琼英、胥红会来我床前讲闲话。她们被授命每日来扯话,总是从与我有关的零碎事扯起,扯到跑题,然后扯回来,再来一遍,又跑题,再重复。

从她们的跑题中我得知,祸害继续在祸害南越来的花骨朵们,后宫依然由柳妃主事,徐端己,实际上是田乙乙负责的每季宫装没出纰漏,做得还有板有眼。再有就是某宫某妃的养颜术,时样妆术等等无聊之事了。

苏氏父子则在午后来为我治疗。从他们的只字片语中,我才知晓,原来还是我自个救了自个。我传祸害的天一诀两外篇,当日全被他用在了我身上。他用了一次还不死心,从南屏回盛京,每日就没停过,一直到苏氏父子确认我被捞回小命为止。苏世南感叹天一诀的神奇,而一贯罗嗦的苏堂竹在其父面前说的更多的三个字是:你真傻!

对此,我只能唏嘘,此乃因果,有因而果。

祸害在我醒来的当天,不在盛京。夜里,陪我睡的婉娘叹说了一句:“我的大人啊,我真怕陛下正巧夜间回宫,看见我陪着你,一生气就要了我的命,可我哪敢离你半步?万一你夜里突然醒了,滚下床怎么办?苏大人反复交代,可不能让你这会子跌了碰了。”

我据此推测,祸害必然之前每天抱着木头人似的我睡觉。总算他还有良心,唉,可是南屏山最后所见的一幕,让我打心眼里承认,祸害说的是对的,我是错的,我不该去参合。

那些激斗的一幕幕,那些隐晦的言辞,得出的结论是祸害的算计胜过我初学的万象诀。从头至尾,他不动武必然有其深意。

南屏山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发生了什么,没有人说起,我只能等待祸害回宫后亲口告诉我。

我既想见他,又不想见他。南屏山最后一幕烙印在我心头,西日昌抱着我,弩箭穿过了我的身体,刺中的却是他的心。很美很伤情,却是太过理智的骗了。

西朝北殿金钗还要葬几回?折了纤指断了皓腕,君爱……

花重被我打断没有说下去,但那一刻我感到了。当我为他重伤垂危的时候,我赢得了一切。

卷十四;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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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重曾与我道若这世上除了西日昌,任何男子触碰我我都不适,我就该做个了断。但现在即便是女子触碰我,我都觉得不适。婉娘异常小心细微的动作,使我逐渐明白,并非我未恢复的不适,而是我确实不喜欢人碰。

很早以前,我就习惯将自个封锁,后来到了大杲皇宫,我开始感触周围人事,但本质上,我只是单方面的融入周遭,我会去看去听去分析旁人,但不喜欢被人了解被人接触。只有西日昌例外。

“你说我是骗子,一直要我教你,现在我就教你。骗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骗进去了,连自己都信以为真。”他的话在脑海回响,现在想来,我体会到了他的痛苦。

君无戏言,那是假的。句句谎言,那也是假的。真心话说不得,代价对他来说太高。但一点不真,也不可能。他必须真实的活着,即便不是君王。

婉娘暂时背对我的时候,我试着眯开了眼。刺目的白炽过去后,视野里出现熟悉的昌华宫,我自个的房间。

婉娘转回身,我闭上了眼。她轻轻揭了我的面纱,以蘸了温水的湿布,一点点抚按着我的脸。为我洗完脸后,她挪开湿布,叹一声:“估计大人早就忘了我,可我还记得那年陛下带你到清华池,让你站在池边看着的事儿。当时我就记住大人的模样了,一晃四年过去了,大人比当初更好看,却比当初更瘦了。”

我安静的聆听,她叹息着为我戴上面纱。“世间的男子多无情,但能对大人无情的,却不多……哪个人那么狠心,竟让大人受了这样的伤。陛下藏住大人的美貌,我看是错的,南越女自负貌美,那是她们没见过大人。光只有青春的容姿,那样的美貌太浅,根本经不住看,多看就厌了。唉……我怎么搅舌根了。”

她不再言语,转身重温湿布,回来后,她的动作竟让我觉着舒适起来。她卷上我的宽袖,温热的湿布顺着指节,沿着手腕,拂拭过手臂。擦完一条胳膊后,她放下我袖子,又去换湿布。等她再回来,动作竟更自如。不对,那双手是西日昌的。婉娘退出的脚步声我听见了。

西日昌继续着为我擦身的活。他的力度比婉娘稍大,却一般细致,仿佛这个活他干了多年,熟悉无比。我有些感动,但头脑一片茫茫,不知是否该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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