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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罂粟花开(109)

作者: 周梦/周坏梦 阅读记录

葛仲逊皱眉,一旁白衣剑侠朗声道:“我嵩山派素来与贵门无怨无仇,只因笛仙叶叠走失于大杲境内,本想借着切磋武艺的机会,托贵门寻找叶叠。而今笛仙已回南越,我俞子山不明,所以来问个明白。”

西日昌只一句答复了:“朕不扣下叶叠,这人就早死了,缘故你去询西秦侯小公子。”

我再次唏嘘,祸害就是有本事指鹿为马,颠黑倒白。虽然言语还有破绽可寻,但细小的问题,以俞子山等人的身份,也不会揪着不放,而他们也心知肚明,若非西日昌顶着罗玄门主之名,他二人都没有资格与他言论。老贼虽有点资格,却属于横插一脚,来多事的。最重要的是,叶少游已经回了南越,这就足够。

青裳白衣又说了几句,他二人的身份昭然而揭,青裳道人正是叶道人,白衣则是嵩山掌门俞子山。

西日昌却不再说话,只凝望永日无言。

卷十三;11

11

俞子山说到了嵩山门人无故罹难南屏,西日昌身旁戴着粉面哥儿面具的人阴声道:“不仅贵派弟子惨死,我罗玄门林季真长老、莫北和欧阳君亦葬身南屏。你我双方并未交手,却莫名死了人,贵派死的多是等候门人,而我罗玄门这三位修为都到了准武圣。除了林长老死前有所动静,另二人均去的无声无息,能悄然击杀准武圣的高手,自然只有武圣。试问当世有哪位高人会在此时此刻,对你我二方人手狠下毒手?”

葛仲逊怒道:“你难道指说老夫杀人灭口?”

粉面哥儿阴笑道:“最妙的就是杀人灭口,人都死干净了,比起当年黎族之事做得更干净,连个漏网之鱼都没有。我哪知道是你干的还是别人做的?谈不上什么指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哪个做的哪个清楚。”

葛仲逊竭力表白自个,但俞子山和叶道人疑窦已生。粉面哥儿秉承了西日昌的南屏说话风格,要么不说,要说就几句不指名道姓的阴话。听的我心头痛快,敢情骂人就合该这样骂:紧抓重点,忽略旁支,蛇打七寸,拿住要害,还怕打不死?老贼即便能口绽莲花,但黎族之事众所周知无可辩驳。早年他能遮盖过去,只因无苦主指证,但我唐洲一闹,被西日昌用得恰当好处,前因后果道的明明白白。

情形正在向利于西日昌的方向倾斜,但祸害的人缘真的不好,连我都没察觉,有一人悄然出现在忘忧峰颠。答喜最先发现了此人,她仰头凝望,一指颠峰上,屹然伫立了一位老僧。

僧人土黄旧袍,仙骨神风,容貌共月光皎洁。忘忧峰上一时沉寂。

须臾,僧人飘然而降,落到葛仲逊身前,却是面向答喜道句阿弥陀佛。“董小妹,多年未见了!”

答喜的身份最终揭晓,她竟是董康的长辈。但有人比我更惊讶,葛仲逊几乎瞪圆了双目。

答喜还他一礼,淡然道:“苦喈大师,你也来了!”

苦喈之名一出,众人皆惊,就连我这个后生晚辈都听说过苦喈传闻,何况葛仲逊、俞子山此等名宿宗师。

天下第一僧,苦喈。早年苦喈便以佛家慈悲,禅心通明,闻名于世。苦喈从不逞强斗胜,所以世人都忽视了他的武学修为。百闻不如一见,面前的苦喈让当世几位顶尖高手汗颜,也令我心惊胆战。我已竭尽全力感知忘忧峰上动静,却不知苦喈何时到来。

“敬问大师驾临忘忧峰,有何指教?”俞子山恭谦行礼,叶道人也跟着一礼。苦喈本出自南越,此二人自然求问他。

苦喈还二人一礼,和声道:“老僧来此,一为一睹大杲昌帝武后风采。”

反应最快的当属西日昌,他立时起身环顾周遭,惊声连连:“黎姝?黎妃!你在此吗?”

叶道人诧异:“黎姝未死吗?”

轮到葛仲逊重语,他自不放过:“仲逊本就对黎贵妃之死心存疑虑,幸而大师今日点破!”

西日昌却毫不在意他的话,只四处张望,浑然一个失心人。

粉面哥儿从容道:“当日贵妃身中国师强弩,若能大难不死,陛下必然欢喜。”

葛仲逊顿时哑口,他若再往下说,就坐实了灭口嫌疑。

“黎姝!你出来啊!”西日昌抱琴而呼,呼得我头皮发麻。装吧,也不用装那么像!我有点反感苦喈了,这算哪门子禅心?真的慈悲为怀,就该劝解了众人,打发各归各家去,混水作何?

“黎姝……”

我听着总觉得不似喊我的名,而似在责骂我。

“黎姝,你在吗?你出来啊!朕不怪你不辞而别,朕真的从来都没怨过你……”

我将头埋得更低,仔细琢磨我该如何。显见我已坏了他的事,但坏事也有做好的时候,若我出头指证葛仲逊,苦喈在场必然会还我公道。

我终究比不上二个常年玩弄权柄的人,葛仲逊叹道:“黎姑娘,你在吗?你在的话就出来吧,老夫上次不分青红皂白,误会你到西秦捣乱,出手重伤了你,至今心底不安。”

西日昌却停了呼唤,抱着永日无言,盯着苦喈道:“大师,出家人不打诓语!”

我当下有了决定。

卷十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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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下腰间玉牌,握在手心,气劲一吐,捏成齑粉,玉屑从指间滑出。

我这稍一动作,几人便向我藏身之处投目。我心道,毁了西门卫尉的腰牌,圆了西日昌的谎言,谁又知道我离开唐洲后的行踪?

我慢慢起身,步向前方。月色迷离下,忘忧峰草木清冷,透出股逼人的寒意。我的步伐异常轻盈,几乎贴地而飞,银光幽景下,灰衣平白添出了份鬼魅。

所有人都注视着我,而我只看西日昌,深邃的丹凤底,玄色如同旋涡,深深的吸引着我过去,去他身旁。

但是葛仲逊挡住了我的视线,他横过一步,对我躬身道:“黎姑娘,老夫在此向你赔罪。是老夫的不是,一未能及时赶到西疆,二者又误会了你。”

我停住脚步,盯着那张厚颜老脸,鼻哼一声,幽幽道:“债有头,冤有主,血债要用血来还。国师不用赔罪于我,我命大,二次都没有死。国师要赔罪的话,也该对着无辜死去的人,至于怎么赔,赔得起否,九泉亡灵会告知你的。”

“黎姝!”西日昌轻声唤。

我叹道:“陛下……”

西日昌道:“回来就好……回来吧!”

我又走了几步,但显然葛仲逊不打算放我过去,他要分开我同西日昌。他知道一旦我手上有琵琶,身旁又有绝顶高手,忘忧峰上的双方力量就会变化。

“黎姑娘,老夫虽有罪过,但黎姑娘也同样杀了大把的人。唐洲城下几千条性命难道抵不过黎族满门吗?”

我一怔,他算说到点了。我确实同他一般,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西日昌轻咳一声:“黎姝,回宫吧!此后外间的事再与你无关。”

我知他在为我说话,可我如何甘心?唐洲城下我为何杀人?再往早几年说起,我为何杀人?还不是西日昌你逼的,葛仲逊揪着我干的?世人皆无罪恶感,我起初以为自个还有一丝,后来没了,此刻这一丝却在心头重生,茁壮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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