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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记(279)

作者: 浅墨染雪 阅读记录

辨认口型对于澹台灵来说自是不算什么。她很轻易的就看出来,她说的是:猜到了什么也莫要告诉大人。

澹台灵默默的叹了一声,心中那些猜测终是明晰了起来。她向连翘说了四个字,“放心,回罢。”

当澹台灵等人与那辆马车彻底的消失在夜幕中时,连翘依然站在府门前,身如凝柱般向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望着。

她身后的那位锦衣捕快觉得有些不对,可又说不出什么来。连翘这举动也算合理,她将要离开京都,此时彻底安顿好自己的阿娘并不奇怪。

她该不会是想不开,不然方才她会向黎氏叩头谢那生育之恩,而不是寻寻常常的福身。

这位锦衣捕快抚住了心中的不安,默然无声的陪着连翘站着。

此时此刻,那早已经行过了两条街道的马车之上,泪珠子不住的自黎氏面上垂下,尽管她已经极力的压抑着。

城郊的浮屠塔立在夜穹之下。塔檐上的铜铃如往常一样,偶然的被寒风吹出阵悦耳清脆的声响。

与浮屠塔隔了一片荒林的空地上,婠婠放下了背上那只硕大无朋的包裹,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在地上画了个大大的圈。她从那大包裹里取了几叠纸钱放在圈中点燃,微垂着头无声的念着明婠婠的名字。

待那火势旺了,她又取了点心酒水等物摆好,然后又烧了几十件纸糊的衣衫、首饰等。

买这些时她并没有避着人,反而光明正大的。就是有人问起,她也有理由:只说是买来祭那些死在沙洲的锦衣捕快。

她买的东西实在太多,烧了许久也才烧了小半下去。婠婠也不着急,盘着膝坐在圆圈旁,一面往火中添放着东西一面无声的开口,啰啰嗦嗦的祝祷着。

“听说你爱喝酒仙楼的金不换,我带了一大坛给你。”

“不知道六界的缝隙有多大。你要是能遇上那个渣男,可千万别留手,往灰飞烟灭里揍。”

“千万要听我的,你胸中的怨若不发泄出来,保不齐就会变厉鬼。变了厉鬼你麻烦可就大了。”

“我以前打听过,六界的缝隙不归天地,你在里面做了什么地府都不会知道。”

“你这个时空也是乱的,到时候收不到那个渣男的魂魄,那些混吃等活的鬼差都不会去查。你只管安心的揍他个灰飞烟灭。”

“叔父过得很好,你安心就是。”

“这颜色的衣服会显得你皮肤比较好看,你可以试试看。不喜欢的话,也有藕紫色。”

“你要是能托梦呢,想要些什么就托梦告诉我。我如今这日子都是沾你的光,你莫要同我客气。”

“说起来咱们俩这也是缘分,虽然不符合常规了点儿。”

......

寒风抚动着浮屠塔上的铜铃,吹歪了婠婠身前的火光,卷着那飞起的灰烬打了几个漩儿便又飘走了。

夜色愈深。远处的汴京城中,灯火渐阑珊。

在婠婠离开清风楼后,凤卿城并没有回定北侯府,他去了秦王府。如今这形势他倒也没必要避讳着什么,他此刻不连着夜的去秦王府才是不正常。

表兄弟俩大大方方的见面,大大方方的“密谈”。

说过了今日的情况和朝中的局势后。他们嘴边的谈话没有停,手指却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划起一些不同于口中所言的内容来。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夜半闲话

凤卿城在桌案上写了两行字,“自陷其身”和“借刀杀人”。

这对表兄弟极有默契,秦王很轻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今日之事,洛家很难就此罢休。事儿是婠婠翻出来的,他们必会借此狠咬他一口。他只需留道口子,叫他们结结实实的咬上一口。而后遣人杀了楚王,留下明暗两道线索,将相对明显的那条线索引到自己身上来,将隐蔽的那条牵到晋王身上。

如此一番局做下来,受益的就只有晋王。那么倒霉的也就会是晋王。

这一步虽是一箭双雕,却也走的险,实在不像是凤卿城一贯的风格。不过情势瞬息万变,眼下这机会难得至极。倘若他错失良机,他日未必还有这决断局势的能力。

楚王失势,三方制衡的局势打破,往后他也不能再步步谨慎。既然要斗,自然是要趁着现在一刀斩下去,免的将来棘手。

从他们的如今处境考虑,晋王必要拔除,否则以后他们不会好过。当年那桩往事已然查出了些眉目,杨家和那继后杨氏都不干净。从此处考虑,更是不能叫晋王爬上那个位置。

秦王略思片刻,便蘸了茶水在桌案上飞快的写划起来。他写的是具体施行时需注意的事项和疑点。

两个人就这样就着茶水在桌案上商议起具体的事宜来,一张宽阔的桌面写满了又被擦干,擦干后很快又沾满水迹。而与此同时,两人口中还在商议着另外的事情。

至三更鼓后,凤卿城方才起身回府。回去的时候没空着手,带了硕大的两只食盒回去。食盒里装的都是乳糖狮子。

乳糖是取甘蔗汁与牛乳炼成,并算不得稀奇。乳糖狮子就要讲究许多,以上好的乳糖做成一只只狮子的形态,色味皆俱、色味皆美。汴京城中的乳糖狮子品类各异,各有其妙处,但若论正宗还要数那产于蜀地的乳糖狮子。

今日秦王府里的这些乳糖狮子便是出自蜀中,里面加了乳酪等物,形态滋味自是与寻常的乳糖狮子不同。

乳糖狮子是带给婠婠的,她的确爱吃的很,拿到手中就啃了两只下肚。啃到第三只才向凤卿城问道:“这乳糖狮子好像是贡品,哪里弄的?”

凤卿城道:“表嫂送的。”

婠婠问道:“给送府里的还是专门送我的?”

凤卿城笑道:“婠婠莫不是不敢吃?”

婠婠叹了口气,将那第三只乳糖狮子送进了口中,垮着肩膀道:“这日子真是没法子过了。”

接受点吃食还得顾忌官家的看法和心情,顾忌那帮子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

凤卿城看她啃得高兴,甚觉好笑起来,他凑到她的脸前低声的道:“觉的发愁还吃这么高兴。”

婠婠将身体向他倾了倾,把两人的距离便拉得更近了些,“为什么不吃?我不吃也碍不住有人害我,我吃了也不妨碍官家信我。”

只是两盒子糖而已,妯娌间互送些东西也是平常。真要小题大作处处避嫌,不止累更会显得心虚。

凤卿城将身俯的更低了些,他的鼻尖几乎就要贴上她的脖颈。

婠婠迅速的吞下口中的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她等了片刻,却只等来凤卿城的一声疑问,“婠婠身上怎么有些火烟味儿。”

婠婠一滞,将身体窝回到椅子中,“原来恒之不是要亲我。”

她又拿起一只乳糖狮子来啃了一口,说道:“去祭了祭躺在沙洲的锦衣捕快。”

凤卿城一怔,又听婠婠继续说道:“案子虽然没有彻底查清,不过也差不多了。展笑风即便不是主使也定然同那件事脱不开关系,他死了我自然要去祭慰一下被他害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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