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该下注了,有人选了吗?”叶玲絮拍了拍李闲的手。
“没有,你呢?”
“我瞧着那位紫衣公子挺有趣。”
李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顿时被惊艳了一把。
紫衣男子与周围的人都有些格格不入,苍白的肤色,落寞的眼神定定地落在旁边的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上,水里清晰地将他瘦削的脸颊映出。
他背着一只手愣愣地临湖而立,似乎随意要跳湖离去……
“叶大家好眼光!”
李音白嘴角悠出一丝赞赏,他见李闲幕离纱帐轻晃,便解释道,“那是江州才子柳青枫。”
“公子谬赞,玲絮不过是觉得他气质迥然,便想到一句古语‘腹有诗书气自华’,恐怕说的正是这样的人吧。”
“那就买他!”
李闲转头看向若有所思的谢珞,见他似乎并没听他们说话,伸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拍了拍,唤回他的神。
“嗯?”他一脸懵地抬起眼。
李闲指指柳青枫,说:“不是要下注吗?就买他吧!”
第一场赛以西湖美景为主题。
谢珞忽然笑眯眯地朝李闲问道:“不如你也来一首?”
李闲沉默,叶玲絮好奇,李音白则微笑点头赞成道:“我也很期待。”
“诗词不会,琴倒是可以试试。”
李音白眼神一亮。
“要斗琴吗?”
“有何不可?”
江屿心无旁骛地弹着一支无名的曲子,他不认为在场的会有什么人能真正听懂自己的琴声。
所以当另一支带着试探,略显青涩的琴声和上来时,他不以为然地扯了扯嘴角,满脸不屑。
李闲渐渐找回感觉。
虽然她是第一次弹古琴,但刚才她一直留意他的手法,基本的音律却已经了然了。
写诗作词她兴致缺缺,也没那个能力,但斗琴倒是可以有。
宫、商、角、徵、羽,现在的音乐理论中只有五音阶,并未将半音阶区别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李闲忍不住答应试试古琴。
半音阶在古琴中需要先进行调试,因而每试出一个音调,江屿的眉便跳一跳。
对方要做什么?
调好音后,李闲试着弹出一支简单的曲子,琴声中再无涩意,流畅而新奇的曲调连亭下的一众文人也都好奇地投来各色目光。
江屿疑惑地抬头看了眼这边,讶异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手指上的动作慢慢变快。
他一改原先的随意,开始认真对待这抹突然出现的琴音。
李闲褪去刚才的涩意,不急不徐地紧随其后。
两道琴声如同相互追逐的蝴蝶,轻舞飞扬。可越到后面,江屿的神色便越加凝重。
“铮”
一个转折的长音符弹出,琴弦绷断跳起,江屿的手上被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鲜血立时涌出。
他愣愣地瞪着膝上的琴,满脸的不可置信。
“啪啪啪……”
不知是谁先鼓起的掌,大家这才回过神来。
叶玲絮双目含笑:“果然精彩!妹妹可真是深藏不露,让我五体投地!”
“深藏?”李闲微微一笑,“你我今天不过是第二次见面,又了解我多少?”
说罢,她摇了摇头。
叶玲絮饶是再伶牙利齿也无言以对。
谢珞深深地看着李闲,桃花眼幽深如潭,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诗赛照常进行,柳青枫已经提交了诗卷。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诗赛上来。
一首首诗被吟诵出来,果然,柳青枫不负江州才子之名,拨得首冠。
“一会儿记得把本金还我,赢来的留着你自个儿就成。”
谢珞手指敲打着桌面,似笑非笑地望向李闲。
“那我可就多谢谢兄的好意了!”李闲颇为正经地回答道。
诗会结束,李闲登上马车正要回去,却被一个声音拦下。
“请问是刚才斗琴的小姐吗?”
文砚拿着刚刚帮她取下的幕离,偷偷往外瞧了瞧,对李闲说:“主子,是刚才主持诗会的许景生。”
李闲沉吟片刻,扬声回答:“正是。请问公子拦我马车有何要事?”
“在下抚州许景生,这幅画是在下刚才为小姐所作,还望小姐能收下。”
李闲没有立刻答应,倒不是因为怕被说闲话,而是在思索着他的目的。
“画给我就行了!”
一道霸道的气势迅猛地从柳青枫手中掠过,画顿时落在谢珞手中。
☆、第38章 那么好心?
第38章那么好心?
许景生紧眉头瞪着肆无忌惮的谢珞,他的手里正抓着自己刚才在斗琴时波墨画下的画。 X
这时,许景生旁边一身材高挑的男子愤愤上前质问:“你是什么人?”
谢珞轻笑一声:“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紧要的是这画儿,我要了。”
“你!”陆启辉被他这狂妄的语气气噎了,怒冲冲道,“快还回画来!你这么强抢他人东西就不怕王法吗?”
“我倒想看看你口中的王法是什么。”
说完,他冷睨了眼沉默的许景生,扭头轻踹拉车的马,霎时,马车晃出一阵绚丽的弧度,很快就驶出老远。
坐在马车里的李闲透过车帘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眼角不知不觉中勾起一抹笑意。
陆启辉倒吸一口气,没料到竟遇到一无赖了!他在旁边为许景生愤愤不平道:“景生,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能如此放肆?这事一定不能就这么一了百了!放心,你这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一定会帮你把画找回来的!”
这时,李闲也吩咐回家,见她要离开,陆启辉连忙拦下她。
“小姐,你可认识那人?”
“怎么?”
陆启辉颇为语重心长地说:“卿本佳人,还望小姐三思啊!”
李闲脸色一沉,冷冷回他一句:“吾是否佳人,干卿底事?”
陆启辉顿时愣住了,傻傻地看着李闲的马车潇洒而去。
这时,旁边缓步走出一个抱着古琴,青衫玉立的冷漠男子,他目光幽深,盯着李闲的马车,久久没有动静。
“唉,这真是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休明月照沟渠啊!”
陆明辉满脸郁闷地吐出一口气,摇摇头。
“你认识她?”
许景生摇摇头,长抒了口气笑道:“早就听说最近这位世子爷被个商户女缠上了,可今日一看,貌似不是这么回事儿啊!”
江屿依旧面无表情:“他现在住在哪里?”
许景生耸了耸肩:“杭州只有一个谢府,除了那里他还能住哪?”
江屿点了点头,没有回答,抬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世子爷?什么世子爷?”陆启辉满脸疑惑。
许景生瞥了他一眼,嘴角一弯,唰地一声打开折扇,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帮你引荐给安国小世子吗?呶,刚才夺我画的人就是他。”
“……”
陆启辉惊讶地瞪圆着双眼张大着嘴巴,掩饰不住的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