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瞧着眼前这十三四岁青葱似的小姑娘,顿时心动不已,当下便想带她回去,想他一个水师,只怕她定会乐意至极!谁知竟遇到个不识货的人!
“老头儿,别怪我坏话说在前头,如今我确实是瞧上你家闺女,客客气气地想要抬她回去,你再这般我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这位公子……求求你,小人真的不舍得这闺女做妾啊!”
“爷,这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机灵的奴仆凑上前,瞪着地上的两父妇对绿衣男道。
“不必管,直接带回去再说!”
绿衣男一声令下,身后窜出四个短褐奴仆,抓着大叔一把将他推了开来,几人一人一边拽住小姑娘的手便要将她带走,正在这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几招便将小姑娘解救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绿衣男瞪着扶起大叔的中年男子,恶狠狠地骂道,“我可是水师里的人,我的事你也敢管!”
那中年男眼也未抬,扶起大叔后,自觉地站在一旁。这时人群中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不知阁下是在水师任何职呢?”
李闲和众人一样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竹青纹锦衣的男子从后面缓步走出,他神情冷峻,双手背在身后,一身迫人的气势令人冷不住打着寒噤。只是他虽是神情严肃,却长相端方,雕琢一般脸庞上,那双如鹰眸般的眼更是蛊惑人心,令人不敢直视。
而他身旁则站着一个玄衣妖媚的男子,桃花眼微勾,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悄悄收了正要出手的暗器,静静地立于角落,不动声色地往后挪着脚步。那位神情冷峻的男子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的,何况还有他在,这对父女想必不会再出其他事了。
☆、第157章 生气
第157章生气
前面的绿衣男开始在作死,冷峻男却根本未曾想过要理会他,直接让那出手的中年男子拎着他丢了开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本事报上名来!”绿衣男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盯着那冷峻男。
冷峻男剑眉微挑:“你不是水师的人吗?”说着,有些厌嫌地挥了挥的,让中年男子将他赶走了。
有些人实在脑残,你会觉得和他沟通都成问题,这个时候只有绝对的武力才会让他学会听话。绿衣男被中年男秒杀后,连滚带爬地圆润地飞跑了,不过看他这样子,倒是有点像是回去搬救兵。
大叔带着小姑娘感激涕零地跪在冷峻男跟前,他安抚了几声后,又让身后的一个年纪更小的带刀侍卫取了几两碎银塞到大叔手里。
“毕竟是挂着水师之名,这的确也属我的错,往后再发生如此之事,尽管到提督府找人。”
这般一嘱咐,旁边的人都恍然大悟,难怪这人浑身气势逼人,原来是提督府的人!那里头的人个个都是死人堆里滚出来的,身上都带着点血气煞气,也难怪敢管水师的人。
众人见大叔没事,也无其他热闹可瞧,纷纷放下虾仁的钱都散了开去。只余李闲主仆三人突兀在站在那儿,倒是显眼得很。
跟在冷峻男旁边的谢珞桃花眼扬了扬,嘴角一勾,道:“你不是想看我同谁一起来的么?”
齐枫闻言,疑惑地抬头顺着他的眼神望去,一道青衫文秀的人影宛如镜湖一般静静地映入眼帘,讶异一闪,暗赞一声,却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缓步走上前的李闲。
“世子不介绍一下吗?”李闲见左右的人都各自解散了,又见谢珞的视线已扫向了自己,便不再回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与两人打着招呼。
谢珞唔了一声,颇为随意地用下巴点了点冷峻男:“江南水师大帅齐枫。”
“原来是齐大将军,在下李闲,拜见将军!”她不过是略略行了一礼,便指着收拾刚才被绿衣男毁坏摊子的两父女,“不知二位可用过晚饭?这位大叔做的虾仁倒是美味,虽说被刚才那腌货捣了乱子,但看在齐大人是水师提督的份上,想必不会介意。”
她说这话一脸的无辜,仿佛并无意讽刺齐枫御下不严,可在场的都是官场里侵淫这么久,如何听不懂她的明棒暗讥?
齐枫只略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笑,脸上却依旧神情冷淡地应了一声,转头看向谢珞。这一看才发现他一脸惊诧,此时见李闲和齐枫都看着自己,便似笑非笑地瞅了眼李闲后径自走到一处较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伶俐的柯亮立马招呼了大叔父女二人准备虾仁去了。
坐下后,齐枫这才淡淡地解释道:“李公子倒是心怀良善。”
这是在回答刚才自己对他的一番讥讽了。
李闲没有看他,只抬着头望向一直忙个不停的两父女,亦是神色淡淡:“何谓良善?我不过是喜好多管闲事罢了,只可惜在下不过一介商贾,不比齐大人身居要职,有些人有些事有心想管,却怕惹来一身烦扰。”
她顿了一顿,斜挑着刻意画粗的眉毛,睨着齐枫,“在下倒是佩服齐大人,一身胆色无惧任何鬼神。”
齐枫微恼,却又有些莫名地觉得可笑。倒不是笑李闲讽刺自己明明是水师提督,手底下的人却如此混账,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欺负弱小却没出手教训。
刚才那人不过是当下水师队的一个普通现象,朝中拨下养水师的军款完全不够用,只能向这边的富庶出售水师挂名资格换来一些银钱支撑。不过这些他又如何跟眼前这人说明?
他只能对李闲的话充耳不闻。
谢珞却是一直在旁边神情古怪着,那双桃花眼微微促狭地看着暗恼的齐枫,心里面大呼过瘾,这可是头一回看到他家闲儿如此辛辣挖讽一个人啊!而且这人还无法还嘴,这样的大戏,实在让他看不过来!
似乎是见齐枫无力回答自己,李闲轻轻笑了笑:“想必齐大人自小未曾尝过人间疾苦。像这位大叔这般,身边无所倚靠,想要一处小小的街边摊想必也是极为困难的,何况摆出摊子后还得受各处剥削,如今还得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被人强压着去做妾……”
李闲说到后面,脸上早已没了笑,只剩明明暗暗的冷意,“我刚才站在此处,看着周围百姓想上前却又惧怕的模样,心里只觉得可笑!他们那般信任的水师,在看到水师里的人如此蛮横无理时,竟从未怀疑过自己的信任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自进入璐州城,耳中听到眼里看到的都是有关于水师的事,或褒或贬,可无不论哪种,这些百姓对水师都抱着既畏惧又无比信仰地追随着他们,仅仅只是因为,璐州城可以没有知府,却不能没有水师。
也正因为这样,水师里的人才会如此嚣张,白日里视大唐律法为无物,黑夜里只凭个水师兵的头衔便敢当街强抢民女,这样混乱的生活,却依旧成为江南第一海城,繁华如梦!
她没有什么心怀天下黎民百姓的慈悲心,她不过是在庆幸着,庆幸自己竟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去看待这一切,可也正是这种庆幸,让她觉得自己的这种心理无比可耻!